“不坐會兒嗎？”天生問道。

“不了，我們等會兒叫幾個師兄弟一起把這些送給百姓們。”天擇道，見天生額上微微出了些汗，用手帕幫他擦了擦。

天生笑了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閃着異樣的光彩。他道：“辛苦了。”

天擇搖了搖頭，便和長昭離開了。

一路上，天擇一直沉默不語，長昭叫了他三聲他才聽見。

“嗯？怎麼了？”天擇問道。

“在想什麼？”長昭問道。

天擇眼眸低垂，腦海裡滿是清晨時大哥脖子上的紅痕以及他剛剛那雙燦亮的眼睛。天生眼裡的笑意已經滿到藏不住了，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揚，天擇從來沒有見他那麼開心過。

“在想，如果大哥可以去天狼國的話，也挺好。”

長昭有些疑惑，道：“你之前不是不願意。”

“現在也不願意，但是有虞無煙陪着，大哥很開心。天一城能給他的隻有一座冷冰冰的宮殿，但在天狼國，他會擁有一片不同的的天地。”天擇緩緩道。

長昭見他低着頭，聲音也悶悶的，不由得有些心疼，伸手将他攬進懷裡，溫聲寬慰道：“沒事的，若真有那一日，虞無煙也不會攔着你不讓你去天狼國見天生的。”

天擇靠在他肩頭，聲音低低的，竟好似有幾分委屈：“小時候就屬大哥對我最好，我一直很想他，我舍不得他去那麼遠的地方。但他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如果有機會讓他過得開心些，我絕不會阻攔。”

長昭聞言，歎了口氣：“天擇，不要總把錯歸咎到你自己身上。”

天擇沒回答他的話，自顧自說道：“我有時會想早些認識你，早早地牽你的手抱着你睡，但又覺得你那時候來才是最好的，命格改了，我不會再傷害身邊的人了，我可以安心地把你留在身邊。”

“天擇……”

“表哥，你别離我那麼遠，好嗎？”

長昭聽得心都化了，他才知道天擇居然也是個會悶哼着撒嬌的人，隻歎扶光山上那些年過得太委屈了，而他又來得太晚了些。

“好，我就在你身邊，你趕都趕不走。”長昭在他耳朵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

有少城主鎮場子，整條十裡長街上都擠滿了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想上街一睹天下第一的風采。

修士們看着人滿為患的街道，無奈隻能對自己施個震聲術，大喊道：“大家别擠！來的都有機會見到少城主，已經拿到鎮妖符已經見過少城主的就先回家去吧！以後有的是機會看，不急這一時！”

長昭笑得眉眼都彎起來了，調侃道：“就這陣仗看起來，喜歡少城主的人可更多呢，我是不是也該醋一醋？”

天擇道：“表哥誰的醋也不用吃，無論誰是少城主，百姓們都是這樣的。”

八月天裡江都依舊燥熱，一直到夕陽西沉，天色擦黑才稍稍涼快些。那些鎮妖符兩個時辰的功夫還沒發完，但排隊的人群總算是能看到頭了。

長昭長籲一口氣，道：“終于快結束了。”

柳華端來了兩碗冰鎮的綠豆湯，道：“少城主，明月公子，你們晚膳都還沒用呢，先吃些墊墊。”

長昭微微一笑，把自己那碗推給柳華，道：“我們修道之人哪兒那麼容易餓，倒是你跟着我們忙前忙後了一天，現下該是又熱又餓的，你吃吧。”

柳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這哪兒能啊！我也不餓。”他剛說完，肚子就不争氣地叫了一聲，叫得他滿臉通紅。

長昭大笑起來，彈了一下柳華的腦門，道：“行了，知道你不敢在這兒吃，先回去吧，我們也快結束了。”

“馬上結束了，我等公子們一起。”

天擇也把面前那碗推過去，道：“不用，這兒沒什麼要幫忙的，你帶回去，和長湛一人一碗分了。”

既然少城主都發話了，那柳華也不推辭了，感激道：“謝少城主，謝明月公子。”說完便一溜煙兒跑了。

夜色漸沉，排隊的人也不如白日裡那般躁動，街上的店鋪前亮起了各式各樣的彩燈，夜巡的修士們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道光影，一切都如長昭剛來時一樣，又因為多了天擇在身邊而有些微妙的不同。

“東洲是什麼樣的？”天擇忽然問道。

長昭道：“東洲不如這兒繁華，但那兒的星星更多，海也更藍更美。日後我帶你去。”

天擇正想應下，忽聞一道急躁的聲音從天邊傳來。

“哥——”

長湛的聲音由遠及近，眨眼間就禦劍來到長昭面前，因為太着急沒站穩險些将長昭撲倒。

“怎麼了這麼着急？”長昭見他這麼急，心裡頓感不妙。

長湛一口氣沒喘勻就道：“冰泉宮……冷，寒、寒玉，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