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煊晃了晃腦袋,環顧四周,才回過神來,自己是在聞府。
“嗯,我已經醒了。”一開口,他發現自己聲音沙啞。
随後,一陣低沉的摩擦聲,屏風被推開了一個角,聞逆川探個腦袋出來的時候,談煊的目光也掃了過去。
沒等聞逆川說話,談煊先開了口:“昨夜,我是否……”
聞逆川嗤笑了一聲:“昨夜你還記得麼?”
“我對你,”說了一半,談煊又突然打住,輕咳了兩聲才接上,“我昨夜感覺身體不适,隐約覺着有人來扶了我一把,此人可是側妃你?”
聞逆川壓了壓嘴角,我何止扶了你一把呀,你個睡醒不認賬的混蛋。
昨夜替談煊把毒血吸出來,差點兒小嘴都淬上毒了。
“害,”聞逆川叉了叉腰,“夫君當真是記不得咯……”
聽見這個陌生又令人渾身一震的稱呼,談煊頓感大事不妙,于是,小心地詢問道:“我頭痛欲裂,記憶有些亂了……”
蠱毒發作後,确實記憶會一過性地錯亂,此時的談煊隻留下身體上的疼痛,其他的記憶對他而言,都變得十分模糊。
“哼,”聞逆川冷笑了一聲,故意不說明白,“你還真是忘了呀。”
談煊眼眸動了動,頭一回露出遲疑的神色,追問道:“所以,我昨夜對你做了什麼?”
聞逆川怎會放棄這個“報複”談煊的機會,于是,他一個健步從屏風後閃了出來,兩三下就挪到了談煊面前,故意扯了扯一邊的襦裙,露出半邊肩膀。
“你咬了我。”聞逆川一本正經地說道。
談煊在震驚中擡眸,目光定定地落在肩膀上的那串清晰的牙印上——
還真是!
再看一眼,真的是自己的!
那不堪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現,把他最後那點驕傲吞沒得無聲無息。
昨夜,平日裡淡漠又矜持的他,竟然像瘋狗一樣咬了聞逆川!
談煊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動作飛快地帶着聞逆川的手把那露出來的肩膀遮了回去。
“側妃小心着涼了。”談煊故作鎮靜地說道。
“敢問王爺,這是着不着涼的問題麼?”聞逆川死厚一張臉皮,今天非要說得談煊無地自容不可。
談煊心下一沉,事已至此,再多問就是自取其辱了。
“側妃,我知你還在替母親戴孝,可我昨夜又無禮地咬你……”談煊抿了抿幹澀的唇,“疼麼?”
“你說呢?”
“我很抱歉……”
頭一回見談煊吃癟的樣子,聞逆川心裡狂笑不止。
兩人每再聞府呆太久,回程的馬車已經候在了門口。
許是在聞逆川面前失了态,兩人雖還坐在同一個車廂,但回程路上,一路無言。
直到回到王府,兩人分開,談煊朝書房去,而聞逆川回了别院。
聞逆川剛回别院不久,屁股還沒坐熱,就看見平日裡最喜揶揄他的阿嫲走了過來,手裡還捧着一個精緻的盒子。
阿嫲一見白玥也沒多說,就把盒子塞到了她的懷裡。
當盒子擺在聞逆川面前,他緩緩打開的時候,才發現裡頭是不同的藥膏。
白玥好奇地把臉湊了過來,拿起一罐看了幾眼又放下,再拿起另一罐:“哇,小川哥,這盒子裡的藥膏都是最名貴的藥材熬制成的!”
連裝藥膏的小罐子都精美到了極緻。
白玥打開了一瓶,湊到鼻尖,用手扇了扇風,聞了聞:“小川哥,這是凝脂膏!可以去疤美白的。”
說完,凝脂膏就被白玥捏在手裡,舍不得放回盒子裡去。
聞逆川一擡眼,自然就明白了:“這個我不需要,你拿着自己用吧。”
“真的?!”白玥眼睛亮了亮,“小川哥你真好!”
“不過……你方才說你肩膀受了傷,真的不要緊麼,會不會留疤?”白玥又說。
“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留疤。”聞逆川笑着罵了回去。
書房内。
談煊舉着書,許久了,都沒見翻頁。
他是一點兒都看不進去了。
腦子裡全是昨夜他瘋癫的模樣,還有今早看到聞逆川肩膀上的牙印……他深吸一口氣,扶了扶額。
他喊來了趙勇,讓他速速去找那巫醫。
等趙勇走後,屋内又隻剩他一人了。
放下書的時候,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渾身震了震——
雖昨夜的記憶他幾乎全無,但他記得巫醫說過,那蠱是“斷袖之蠱”,隻令他被男子所吸引,隻有男子可解。
那聞逆川肩膀上的牙印,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