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行車沒有後座，所以就推着車跟葉瑧一起走路過去。

但現在林子陸覺得下次來這邊，她可以換個有後座的自行車，能載葉瑧。

可下次還能這麼碰巧嗎？

她稍微偏頭看向葉瑧，然後發現了比剛才的意外還要尴尬的事情。

那就是兩個人本來都在往前走沒說話，結果卻同時對上了對方的視線。

心裡突然漏了一拍，然後又噼裡啪啦的像在放鞭炮一樣嘈雜，最後還會偶爾蹦出幾個響聲，才慢慢歸于寂靜。

想要偷看葉瑧卻被正主發現了。

“呃，我……”林子陸失語了，在極度緊張和尴尬的情況下，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心虛。

“你是要買什麼書？”好在葉瑧能适時接住她的話，不至于讓林子陸繼續陷入難境。

“汪曾祺的散文集。”

“你看散文？”

“嗯，看一點。”

其實她沒看過散文，隻是在網上看見有人推薦，然後林子陸看見了一句很喜歡的話：“如果你來，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很溫柔的叙述。

她想，喜歡在門外種花的人一定很有生活情趣，她想看看是什麼樣有趣的生活。

于是她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備忘本上。

現在她覺得葉瑧也很有生活情趣，因為她會把花分享給自己。

“我去買習題冊。”

不太意外的回答。

“哪科的？”

“物理。”

林子陸想起來，上次開學考試，葉瑧跟她就差在物理上。

“有選好的嗎？”林子陸突然這麼問。

“嗯，諾諾已經幫我挑好了。”

又是許諾諾。

吃飯先問她，做題也問她，現在連買習題冊都是許諾諾幫她挑的。

林子陸心裡有一點點的嫉妒破土而出。

隻有一點點。

因為她想起葉瑧此前幫她的種種，和葉瑧說的那句同桌應該互相幫助，林子陸覺得這樣的關系總要比普通同學特殊一點。

“我物理還可以。”她說。

“嗯？”

“你下次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位置近，不用怕會打擾到人而去走廊，很方便。

林子陸抿抿唇，這是她第一次跟人争一個位置，希望葉瑧想要問問題的對象，優選是自己。

“好。”

啪的一下，林子陸又把破土而出的嫉妒拍回去了。

重新滋長了一朵花。

剛才葉瑧分享給她的。

原來心潮起伏，是這樣做解釋的。

林子陸壓不下嘴角的笑意了，開心的時候，又想吃冰棍了。

路過一家小超市的時候，她去買了兩根冰棍，遞給葉瑧的一跟時候她聽見葉瑧問她：“你感冒好了嗎？”

“應該好了。”林子陸說。

“應該？”

林子陸想了想，她認為是好了的樣子：“鼻子通了，腦袋也不暈了，也沒有咳嗽。”

然後她聽見葉瑧笑了。

“那看來是好了。”

原來這也是葉瑧覺得感冒好了的樣子。

林子陸覺得她跟葉瑧在這一點上想的是一樣的，在兩人的共同點上記下一筆。

“你的衣服洗好了，周一回學校還給你。”

“我還以為你打算私吞了呢。”葉瑧彎了彎眉眼，半開玩笑說。

“沒有，我就是……”林子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忘了。”

她其實記性不差，隻是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跟葉瑧有關的就很容易記憶錯亂。

她覺得應該是感冒的原因。

腦子不好使了。

好在她現在都記起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筆還給葉瑧。

兩個人走到書店，林子陸依舊是很有目的的逛兩個區域，散文區和文具區。

拿完書後林子陸就掏出兜裡的筆，打算在那一堆形形色色的筆裡面對照找。

葉瑧問她：“你喜歡這支筆？”

“哦，上次借了你的筆，現在買一隻還你。”林子陸說。

“你已經還過了。”

“那支都沒墨了。”

其實還有墨水，正好寫完了一張語文試卷，葉瑧心想。

但林子陸不這麼想。

她的‘還’是指全新的，沒人用過的。

而且她的‘還’或許會有時間延遲，但卻不會随時間消失。

很多年後葉瑧想起來這件事情，才發覺那一次在法國，不是林子陸将她拒之門外，而是她去晚了，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