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間浴室玻璃至今沒有修繕。
談序在陽台看風景,江時融的套房自然是視野最好的一間。
他應該趁着還能站在他身邊,或者他站過的位置,多看看風景。
下一次,陪在江先生身邊的人就不一定是他了。
天文戒指和白玉蘭号,一切都是有迹可循,隻是談序不願多想,不敢多想。
接下來幾天江時融都不空閑,談序便自己待在房間休養,易居巡倒是有心來陪他,可談序知道他不是個喜歡安靜的性子,便笑着推拒了。
于是陪着談序的變成了心理醫生。
是江時融指派的,談序隻能接着,從容應對心理醫生明裡暗裡的試探。
不過還好,江時融隻是擔心他接連遇到生命危險,有沒有留下心理創傷,談序表現得無懈可擊,最後醫生報告上寫他一切正常,喜歡寵物,熱愛生活。
畢竟談序天天當着他的面給跳珠打視頻。
回港的這一天天氣很好,晴空萬裡無雲,湛藍的天上,隻看見海鳥不時盤旋,然後飛遠。
本來因為槍擊案人心惶惶的賓客們,這幾天見到江時融頻繁出現,一下心也不慌了,頭也不暈了,精神抖擻地社交,削尖腦袋往江時融面前湊。
江氏承接的是一個千億項目啊,随便從手指頭裡漏點也夠他們喝一壺了!
隻有衛凝甯,從知道談序受傷的第一天就急匆匆要來看他。
是哪裡受傷了?别是臉吧?不要啊!
但她被江時融的保镖攔住了,直到快下船才再次見到談序。
甲闆上,談序這些天第一次出現在人前,面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行動間完全看不出異樣,迎着衆人打量的目光站在了江時融身後半步。
衛凝甯穿着洋裙氣勢洶洶地走過來,身側跟着穿着黑西裝為她打傘的女保镖。
能帶自己保镖上船的人不多,衛凝甯是其中一個。
她在江時融談序面前站定,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他的臉,見沒有一點事,隻是蒼白了些,大松一口氣。
然後忍不住抱怨:“談助,我早就想來看你了,但江先生攔着不讓!你看看,他現在都開始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了,這種雇主能要嗎?!”
談序失笑,和衛凝甯欠身:“衛小姐,多謝你的關心,江先生也是為了我的安全着想。”
衛凝甯恨鐵不成鋼:“根本不是,這個小心眼就是記仇我想挖你!”
“衛小姐,慎言。”江時融低頭看了眼衛凝甯,眼神暗含警告。
他的氣質冷冽,身上威嚴不可侵犯。要是一般人早就在這樣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但衛凝甯完全不受影響。
她家位高權重的叔叔伯伯多了去了,爺爺更是上過戰場,手上鮮血不知幾何,煞氣極重。
她從小就是在這樣的注視中長大的,誰還不是被吓大的!
衛凝甯的腰杆越發挺直,瞪着江時融,雖然她比江時融矮了大半個頭,但輸身高不輸氣勢!
不過這隻是她以為,易居巡原本站在旁邊,這會兒湊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調侃衛凝甯:“矮人國女王來了,來,腰杆再挺直點兒看看能不能高兩毫米。”
衛凝甯大怒:“醜東西離我遠點,退散!退散!”
“眼神不好就去治治,你堂哥不是拿着時融的黑卡嗎,也不是沒錢啊,怎麼能不讓孩子去看看眼睛呢。”易居巡故作憐惜。
衛凝甯像吞了隻蒼蠅一樣難受,指着易居巡半天,最後隻撂下一句:“不可理喻!”
便轉頭就走。
“哎哎,怎麼就走了,再聊會兒呗~”易居巡遺憾地沖着衛凝甯背影喊。
衛凝甯腳步更快了。
易居巡看她走遠了才遺憾歎氣。
多好玩兒的小孩兒啊,這麼多年都沒見圈子裡有那麼可愛的女孩子了。
但馬上他有振作起來,他是帶着八卦來的,但江時融對八卦一向沒有興趣,他就拉着談序說:“這幾天你在養傷不知道吧,跟你說個勁爆的——”
“張老二跟郵輪上一個女服務員求婚了!”易居巡滿臉快問我快問我。
即使談序對八卦并不感興趣,但還是作出真誠的期待,應答易居巡:“張麟先生嗎?他不是剛打完離婚官司。”
“對對!就是他!”易居巡和他說,“真正的大冤種啊,聽說這次他還不打算簽婚前協議,求婚的時候親口說了,被前妻割肉他還不死心,真覺得世界上有真愛啊。”
“還是剛遇上三天的真愛。”易居巡嗤笑,餘光好像看到了什麼,立馬轉頭和談序說,“左邊,看左後方!”
談序停頓了一會兒才往後看,隔得遠隻模糊看見矮胖的張麟和身邊高挑纖細的女伴,那女孩即使穿得素淨,粉面朝天依舊不掩清麗。
談序收回視線,笑着和易居巡說:“張先生眼光還不錯。”
“他就喜歡這種小白花,傷口還沒結痂就忘了疼。”易居巡聳了聳肩,“快四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天真,真是難能可貴。”
“他要在談判桌上也那麼天真就好。”
易居巡遺憾。
談序笑了笑沒再接話。
那邊女孩看着人群焦點,連連看了幾眼,張麟便柔聲問她:“照影,怎麼了,在看什麼?”
“沒什麼。”秦照影微微一笑,很是柔美,小聲說:“隻是大家都在讨論談助,我有些好奇,就想看看。”
張麟笑了笑,拍拍她挽着自己的手說:“看兩眼就好了,别聽那些人貶低他,不過是嫉妒,這位談助手段高明着呢,我去年還在他身上吃了個悶虧,虧了這個數。”
他用手指比了個2,又比了個9。
秦照影很驚訝的樣子,小聲重複一遍數字。
張麟點頭。
當時和江氏一家子公司合作,對面是談序負責,訂合同時對方要求實施時換一換環節順序,他想了想沒什麼影響就答應了,結果後期少賺了九位數,這錢沒進他荷包,自然就進了江氏荷包。
可不就是虧了。
秦照影最後看着談序一眼,有些感慨:“他好厲害。”
張麟點點頭:“江先生身邊的人,能不厲害嘛。”
在秦照影目光移開後,談序再次看過去,但很快又收回視線,繼續看着茫茫大海。
郵輪上,總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有人在賭場賺到一棟樓,也有人輸了好幾家子公司。
有人一夜暴富,有人攀上高枝,也有人消失無蹤。
回到内海時,郵輪的鐘聲再次響起,連綿的回音似是在慶賀這場盛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