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然露出了相當震驚的表情:“上次的排骨是你做的。”
嚴峥笑了一下,在冷酷兇戾的臉上有點格格不入:“和你說了,沒請阿姨。”
路易然夢遊一樣走掉了,嚴峥在他後面說:“晚點回去,我燒了你的飯。”
路易然又遊蕩回來,靠在門口觀摩。
嚴峥要開油煙機的手停在開關上:“去堂屋等,油煙太大。”
路易然努力嗅了嗅,然後果然被嗆了個驚天動地,幽幽地回堂屋坐着了。
嚴峥燒了四菜一湯,他的手藝甚至比路易然以前請的阿姨還要好,路易想到上次在門口蹲着的那一串小孩兒,意識到嚴峥手藝好可能不是一天兩天了。
兩人吃飯,嚴峥吃得很快,路易然雖然慢吞吞的吃的也不多,但是下筷子隻朝面前的葷菜下。
嚴峥看得沉默,換了個位置:“這樣你好夾。”
路易然眨巴眼睛“哦”了一聲,依舊伸長手臂去夾隔了個盤子的葷菜。
嚴峥揉揉眉心,覺得可能是北方菜不合胃口,路易然估計饞好幾天了。
他把飯吃完,吃完後就坐在一邊看手機。
路易然是不太明白那個翻蓋手機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看報紙。
他繼續吃,旁邊原本安安靜靜坐着看手機的人忽然合上手機,很自然地問了句:“你不用和你朋友說一聲,你在我這裡吃了?”
路易然腦袋上蹦出來一個問号:“什麼朋友?”
嚴峥神态自然地說:“就是之前和你一起的那個,我下午還看見他了。”
“他不是回去了嗎?”路易然端着碗毫無防備,反應過來後笑起來。
“你認錯啦,”他說,“那是兩個人。”
走了。
嚴峥“哦”了一聲:“長得挺像。”
路易然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哪裡像了,段幹嘉要是戴上那副厚啤酒蓋眼睛會醜死。
他笑了一會兒後忽然收斂笑意,狐疑地看向嚴峥。
他們兩個人除了身形,長相一點也不像,嚴峥至于臉盲到這種地步?
堂屋放着的飯桌不大,兩個人面對着坐着,腿會在下面打架,所以嚴峥靠桌角坐着,一直大長腿在桌底下,一直在外頭伸着。
嚴峥手搭在膝蓋上,捏着手機平靜地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你吃飽了?”
吃人嘴短。
路易然撇撇嘴,拿着碗繼續吃了。
這是他來江市之後最好吃的一餐,路易然吃得滿足,到了後面撐得小腹都微微鼓起,靠在椅子上摸摸自己消失的腹肌,有點惋惜。
嚴峥站起來收桌子,路易然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回憶了一下平常聚餐後的流程。
那個時候他隻用出場地和吃,其他人負責買菜做菜洗碗。
路易然明白吃完飯要做什麼了,他說:“我來洗吧。”
嚴峥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神色含義相當之深,路易然一眼就看出來他什麼意思了。
路易然:“為什麼這麼看我?洗碗很難嗎?”
“不難,”嚴峥隻是沒想到路易然會想到這個,“今天心情好,不用你洗。”
路易然:?
什麼意思,以後心情不好就要他做奴隸了嗎?
他還沒決定之後要來蹭飯呢。
路易然起身跟過去:“我來,你出去——還有,你為什麼心情好?”
嚴峥端着碗,語氣輕松:“今天談了個買賣。”
“賺得很多?”路易然繞到他前頭,背對着走路,“還是對方很好說話,态度不錯?”
他不熟悉路,一不留神走過了。
嚴峥閃身進廚房,廚房有點小,兩個大男人在裡面擠得周轉不開,路易然隻好停在門口等回答。
嚴峥發現了路易然這個怪毛病,問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答案,不然會一直跟着。
他在水槽裡放下碗筷,轉過身,一米九的身高讓小小的廚房顯得異常逼仄,男人的頭頂幾乎要撞上櫥櫃。
他沉沉的視線落在路易然身上:“不是很好說話,但是比想象中笨。”
怎麼還罵人家客戶。
路易然揣摩着他還算溫和的語氣:“昨天晚上那生意?”
嚴峥到這時候才彎了彎唇角:“不是,昨天是有一塊地皮出了點矛盾。”
路易然知道江市最近拆遷的多,這些老闆都在搶地皮,跟他媽出國搶珠寶似的。
他“哦”了一聲:“那你還這麼開心?”
“那個已經解決了,”嚴峥轉過身打開水龍頭,聲音被掩蓋在了嘩啦啦的流水聲中。
“這筆買賣對方還沒考慮要不要做,我先努力努力再和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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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然走後,嚴峥又去拿了不斷震動的手機。
他吃飯時将手機調成靜音,此時已經有好幾通未接來電,都是朋友的,挨個給他打電話。
嚴峥選了一個撥回去,對面不出幾秒就接了電話:“你怎麼回事,挂兄弟電話?”
嚴峥挂的電話多了,懶得回他,摸了跟煙在指尖轉來轉去。
朋友“啧”了聲,他們這群朋友好奇得抓心撓肝的,到底是誰讓嚴峥做上飯了,以前他們介紹那些人嚴峥連見都懶得見。
“到底什麼樣子,你給我們描述一下。”
嚴峥不上套,垂眼把煙扔開,整理起洗好的碗筷:“這麼八卦?”
洗碗的時候路易然在旁邊蹲着,來一個就放一個,這些碗被他按照大小放得整整齊齊,和這個人看起來一點也不一樣。
“這是八卦嗎,這是關心你。”
嚴峥:“關心你對象去。”
對面的朋友嬉笑了一下:“行了,不問你這麼多,藏着掖着的。”
“說正事,市中心那塊地好多人沒搬,你現在住到城西去了,也得盯着點。”
嚴峥出門,正好看見隔壁亮着的燈光,他淡淡對電話另一頭說:“知道了,不會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