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燕疏星每日醒着的時候都要起來活動,按時吃飯,按時喝藥。
哪怕再疼,他也沒有放棄過。
楚煜沒有再勸過他。
如此幾日下來,燕疏星已經可以自如地下床活動,自己穿衣吃飯。
情況好的話還能出去走走。
雁遙歸再見他時,整個人駭然一驚。
迅速上前抓了燕疏星的手腕替他診脈,片刻後,宛如被石化了般呆立原地。
燕疏星冷眼看着他,抽回自己的手,回到床上拿起一本書看。
楚煜見雁遙歸呆在那還維持着方才診脈的動作,話也不說,人也不動。
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楚煜:“他怎麼樣了?”
雁遙歸:“他、他、他……老樣子。”
楚煜内心微歎,走到燕疏星床邊。
小孩垂眸看書,面上表情淡淡,但楚煜知道,他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隻是他不說出來。
擡手遞給他一隻削好了皮的雪梨,楚煜:“喏,現在這個季節可是很難吃到的哦。”
燕疏星擡眸看一眼,拿過那顆果子後,又抓住了楚煜的手,輕輕皺眉。
比雪梨果肉還白的指尖,上面一道淡紅色的傷口,異常刺眼。
“怎麼弄得?”燕疏星道。
楚煜看一眼,“啊,剛才削皮的時候不小心削到手了。”
燕疏星低頭看着那道傷口,“好笨。”
楚煜不服,“那刀不好用!”
他是第一次削皮,拿了個小匕首,非常小心之下還是削到了手。
楚煜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笨手笨腳,怪就怪這裡沒有削皮神器。
說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被燕疏星一用力抓住了。
擡起他的手,燕疏星湊近那根受傷的手指,輕輕吹了吹。
楚煜被他這個動作驚呆了,旋即,内心深處湧出一陣狂喜!
看着燕疏星,内心軟綿綿,深感沒白疼孩子,真是貼心的小棉襖。
另一隻手摸摸他的頭,楚煜笑眯眯提要求:“乖,小星星,叫我一聲哥哥。”
燕疏星:“……”
楚煜:“你看我這手傷了,都是為了給你削果皮。”
燕疏星:“謝謝你。”
楚煜:“我不要聽謝謝,我要聽哥哥,來寶貝,叫我一聲哥哥。”
兩人認識這麼久了,小孩從來沒叫過他一聲哥哥,楚煜提出過不滿,問他為什麼不肯叫自己哥哥,得到的答案是:你沒有哥哥的樣子。
楚煜郁悶了很久,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現在他手傷了,機會難得。又是賣慘,又是撒嬌。
在他的不斷“逼迫”下,燕疏星一張小臉越來越紅,到最後終于忍不了了,從嗓子眼擠出來兩個音節:“哥……哥。”
楚煜忍笑,把手放到耳朵邊湊過去,“什麼?我沒聽見,大點聲!”
燕疏星羞憤地瞪他一眼,臉色已經紅透了。
拉着被子躺下去,燕疏星:“我好困,我要睡了。”
楚煜笑開了花。
笑夠了,楚煜看着小孩強裝鎮定的紅臉蛋,像哄小嬰兒睡覺那樣拍拍他的背,輕聲道:“小星星好乖,放心睡吧。會沒事的,哥哥保護你。”
燕疏星果真睡着了,睡得很快。正要起身離開床邊,身旁突然多出一個人影,楚煜吓了一跳,“你怎麼還在這?!”
隻見雁遙歸雙目無神地放空,一臉失魂落魄相,像鬼一樣無聲地飄了過來。
沒理楚煜,雁遙歸喃喃道:“他體内氣血郁結未通,髒器虛衰未愈……”
“他憑什麼跟個沒事人一樣?”雁遙歸非常不解。
方才他一進門看到燕疏星,吓得還以為奇迹發生,他已經痊愈了!
終于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反常,楚煜掃他一眼,哼道:“你之前不是說他是在逞無謂的強嗎?”
“這就是他逞來的強。”
哪怕身上傷還沒好,單從表面,卻完全看不出來。
哪怕疼得萬箭攢心,他也面不改色。
雁遙歸徹底呆住了,看向床上的小孩,神色複雜,“他……為什麼……”
楚煜看着燕疏星睡夢中終于放松下來的一張小臉,這個時候的他才最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如果這點疼都受不了,将來有更大的疼,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