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這個?”
沈書言沒發現她的異常,把餅幹從貨架上拿下來:“這是壓縮餅幹,不好吃的。”
他還認真看了看生産日期:“快過期了,再看看别的。”
像是怕甯昭不信,他還把手中的盒子遞給她看。
身後的溫度稍縱即逝,鼻尖的荷爾蒙氣息也逐漸變淡。見他死不開竅的樣子,甯昭揮了揮手:“那算了。”
“好。”
沈書言依言把盒子放回去,順手拿了一個手推車:“剛好家裡也需要補點生活用品。”
“你怎麼不趕我回我自己的主神空間去了?”
看到手邊的貨架上有薯片,甯昭順手拿了一包:“我還沒建設我的小家呢,要不這個星期我回去住吧,剛好添置些新的家具。”
聽到她這樣說,沈書言睨她一眼:“這是打算在虛妄之都長住下來,不想回你原本的世界去了?”
“總不能一直蹭你的房子住吧……”
沒名沒份的,長時間住下去像什麼。
後半句她沒說,因為她内心裡還是期待着沈書言能夠讀懂她的暗示。
結果并沒有。
“你的主神空間等級太低,住的話會很難受。你要是實在想去,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說完,沈書言想了想:“好像在貧民窟那裡,離我家大概30公裡左右,我得給你拿張地圖,來回更方便些。”
“……”
她不是真的想去啊!
見他如此孺子不可教也,甯昭選擇繳械投降。
她不愛吃零食,沈書言看着也不像是會吃這些的人,于是他們逛了一圈下來,購物車裡就隻有一些生活必備品。
結賬時,剛好碰上滿載而歸的蕭朔和時也,他們買了不少食材,種類很多,但大部分是綠色的蔬菜,甯昭對此表示很滿意。
隻不過在結賬時,排隊的人略微有些多,甯昭嫌隊伍長,便一個人去超市門口等。
不知為何,一靠近門口,那股不安的感覺就再次湧上心頭。她朝後看了看,發現沈書言就在不遠處,心稍稍放下,又往裡站了站。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拎着好幾個購物袋從人群中擠出來,微胖的身體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秒就要站不穩摔倒,邊走邊朝甯昭說道:“姑娘啊,麻煩讓一下。”
見自己擋了人家的路,甯昭趕忙側開身。但女人手中東西的體積實在太大,就算她已經讓出路,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撞了一下。
腰不小心磕碰到門把手,尖銳的疼痛感随即傳來,甯昭皺眉揉了揉後腰,往人群更遠處走了些。
好不容易找到一處人不多的地方,甯昭在原地站定,轉頭再往沈書言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他已經不在那裡了。
不僅僅是沈書言,連時也和蕭朔也沒有了蹤迹。
她立馬四處逡巡找他們的蹤迹,然而無果。不管她怎麼找,視線裡都沒了他們的身影。
意識到他們走散了,甯昭拿出手機,試圖利用手機上新解鎖的隊内聯系功能給他們打電話。
但是,當手機屏幕也按不開時,她的心裡這時才滋生出一股壓抑在心頭許久的恐懼。
就是這時,她感覺頭變得有些昏沉,鼻尖也湧入濃郁的男士古龍水的香味。
意識到情況不對,甯昭立刻開始翻背包找道具,但是藥效太猛,還未等她有所動作,她就已經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地暈了過去。
*
在沒來到虛妄之都前,甯昭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做明星這一行,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上的壓力,即便順風順水如甯昭,有時也受不了那些惡毒冰冷的謾罵。
于是,在每個失眠的夜晚,她都會去思考一個問題。
死亡會是什麼感覺?
即便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她也還是會去想。直到有一次她做了個闌尾炎手術,經曆一次全麻之後,她好像得到了答案。
将陷入麻醉後那段完全無意識的時間拉到永久,那就是死亡。
所以,在甯昭從昏迷中醒來時,她的腦海裡就隻有一個想法:如果剛才就是死亡,那也挺好的。起碼不疼。
入目是陰冷黑暗的地下室,空氣裡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她倒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貼着她裸露的大腿,刺骨的冷意透過肌膚融入骨血,她凍得難受,下意識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在背後,根本起不了身。
“還不招?”
耳邊忽然傳來輕佻又嘲諷的男聲:“看來還是我照顧得不夠周到。”
這聲音很熟悉,熟悉到讓甯昭的大腦宕機。
她轉頭朝聲源處看去,直到看清說話男人的具體樣貌,她心猛然往下一沉。
他分明就是沈書言。
但他又不是沈書言。準确來說,他不是甯昭認識的那個沈書言。
雖然擁有一樣的臉,但他總覆在額前的黑發此刻已經梳成背頭,身上也不再是平日裡總穿的穩重的大衣,而是一件領口敞開大半的黑色襯衫,可以隐約瞧見他結實的胸肌。
他坐在一張沙發上,指間夾着一根正在燃燒的香煙,雙腿随意交疊在一起,此刻正用一種看狗的不屑神情睨着跪在他面前的瑟瑟發抖的男人。
鮮紅的血液沾染在沈書言的臉頰,為他本就恣意張揚的眉眼平添幾分野性。但他卻不以為意,側頭對等在一旁的男人送去了一個示意的眼神。
那男人點頭,戴上手套,從一旁接過一杯正在咕嘟咕嘟不停冒泡的滾燙液體。
“交代了,我還能留你一條生路。”
沈書言彎下腰,伸手将煙頭按在男人的臉上,引得男人立馬發出哀嚎,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刺耳又凄厲。
“不說的話。”
他将煙頭按滅,随手扔在一旁:“這杯熱油剛出鍋,不知道喝下去會有什麼感覺……”
頃刻間,男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被煙頭灼燒的醜陋傷痕。
他瘋了?!
甯昭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她感覺他們之間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隔萬水千山。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沈書言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自己會被綁起來,他面前的男人又是誰?
“求、求您了,老大,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