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甯昭作為掌權者，有直接抹殺他們的權利。

但她不會這樣做。相反，看到這一幕的她反而覺得憂心。

艾琳娜天真爛漫，她的父親卻在背地裡做不幹淨的交易。雖然她隻是個npc，但甯昭還是不由得感覺到憤怒。

大概是怕被人發現，他們換完東西後很快就走了。甯昭卻仍然待在原地觀察他們的行為，看了好一會兒，再沒發現什麼異樣。

“你為什麼會生氣？”

耳邊傳來一道輕飄飄的男聲。

甯昭剛才看得認真，一點都沒注意到她身邊突然出現的男人。

她心驚，轉頭一看，發現站在她身邊的人竟然是時也。

“……”

所以兜兜轉轉，她以前認識的人，都是她“以前”認識的人？

時也還是那副病秧子的模樣，長得倒是挺帥，但身材薄薄一片，好像來陣風都能吹倒，連蒼白的膚色都能與天生冷白皮的甯昭抗衡。

“你怎麼知道我生氣了？我沒有表現在臉上吧。”

甯昭稍微往後退了退，身側的牆壁立馬擋住她的身影。這樣一來，在碼頭做工的工人們就看不到他們兩個了。

雖然心裡确實有怒火，但甯昭一直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冷眼觀察着面前的一切，她不知道時也是怎麼看出她情緒的。

她想去看時也的身份，但面闆沒有動靜，她什麼都看不到。

所以時也要麼就是權限比他更高，要麼就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我可以感受到。”

時也的目光深遠，讓人看不分明他究竟在看什麼，但他的語氣卻熟稔坦然，沒有半點想隐藏什麼的意思。

“這些事情沈書言都知道，但他從來不管，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他将目光收回來，落在了甯昭的臉上。

“懶得管。”

現在的沈書言性格太好摸了，甯昭沒過腦子就得出了答案：“哪怕是監控都擺在面前也不能時時刻刻注意到每個npc的動向，這些小打小鬧的事情，他不會管。”

就算要管，管的也該是這些小喽啰背後類似柯爾特之流的大Boss。

“你說得不對。”

見甯昭的表情如此笃定，時也笑着搖了搖頭：“不是懶得管，而是這樣的行為在虛妄之都是被默許的。”

她看向他：“你很了解？”

“當然。”時也理所當然地點頭：“一切不違背遊戲規則的行為在虛妄之都裡都是被允許的。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這些npc不管怎麼搞都翻不出太大的水花，所以沈書言管了也沒什麼意義。”

和現實世界一樣，有安穩本分的好人，就會有狡猾兇狠的壞人。隻是如果壞人的行為被默許，到最後好人越來越少、矛盾越來越多，這個國度最終隻會迎來毀滅。

“放心吧，不會毀滅的。”

像是看穿了甯昭的心思，時也打了個響指，她面前頓時浮現一個虛拟的畫面。

畫面裡有一個天平，左邊是一個寫着“罪惡”的砝碼，而右邊的砝碼上寫的則是“正義”。

寫着“罪惡”的砝碼比另一個砝碼大了一圈，理所當然地，天平左低右高，左邊的快要壓到了最下面。

“如果将這兩個砝碼放在天平上，那最終的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不管罪惡和正義的比重有多不協調，它們最終都還是會穩穩落在托盤上，這就是最差的結果。”

像是意識到什麼，甯昭微微皺眉。

“但你們的現實世界卻是這樣的。”

說到這裡，時也晃了晃手。面前的天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懸挂在釘子上的繩子。繩子兩邊一開始挂着重量相等的砝碼，但左邊寫着“罪惡”的砝碼卻變得越來越大，繩子也随着它的變化開始往左邊傾斜。

直到代表着“罪惡”的砝碼大到一定程度，繩子終于拉着右邊那大小始終如一的“正義”砝碼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一旦罪惡到達一定的比重，正義将無法與它抗衡。屆時，世界會毀滅，人類會迎來新生。”

看着甯昭的表情，時也再次打了個響指，面前的畫面消失。

“虛妄之都就是那個托盤。隻要托盤在，不管這裡的罪惡有多少，它都會以這樣不平衡的姿态與正義一同被擺在天平上。因為有托底，所以這裡永遠都不會毀滅，隻會無限趨近于地獄。正義的人苦苦掙紮，而罪惡的人卻收獲得盆滿缽滿，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

甯昭徹底聽懂了。她明白時也想要表達的意思，但她仍然有自己的考量：“這個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我隻會做我覺得正确的事，無論正義還是罪惡。”

她忽然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