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隻要你加了個最,她怎麼都要去瞧瞧,就像人看見一米長的蛇,那是拔腿就跑。但你立個牌子說這裡有十米長的蛇,哇,那是站三樓,都能立起來和她對視的家夥啊。怎麼着,這好奇心旺的人啊,也要翻過牌子過去瞧上一眼,那才是不虛此行啊!
夏知惜當場兩眼放光,指着牌子就興沖沖對沈谕瑾說:“我們接下來去鬼屋吧?”
沈谕瑾順着瞧過去,對那陰森得和一旁的玩偶彩繪,像兩個圖層的版面,沒什麼想法,應她:“好。”
一小時後,鬼屋外的休閑長椅。
穿着淺紫色毛衣搭白長褲的少女,低垂着頭坐在長椅上,她前頭半步站着穿着白色高領毛衣黑褲的少年。
少女的面色瞧不清,少年嘴角緊抿,面色略微扭曲,像是憋着氣。
氣氛僵持幾秒,少年輕咳一聲,神色總算緩和,這才開口:“好些了嗎?”
少女擡起頭,泛紅的眼睛,紅彤彤的,她吸吸鼻子,不滿地看着撇開頭的少年:“你想笑就笑吧。”
沈谕瑾沒忍住勾下嘴角,又飛快壓平:“我沒想笑。”
夏知惜撇了下嘴:“你剛剛在裡頭笑得可大聲了。”
“噗。”
沈谕瑾用手背壓住嘴角,沒忍住低頭樂了幾下,含混着嗓音:“第一回見人給吓得蹦那麼高,一時沒忍住。”
夏知惜瞧着對方面上那刺眼的笑,氣憤地嚷嚷:“那不是因為工作人員太敬業了嗎?鬼屋到底給她多少工資,她當時趴下就算了,還扭了下身子,直接就頭腳反了個面,正着和我對上眼,還那麼爬着追我,紅衣女鬼泥鳅爬,我沒直接吓哭已經很堅強了!”
沈谕瑾像是随着少女這話,想到鬼屋裡的情景,忍不住又想笑,對上少女控訴的眼神,失笑:“怕鬼怎麼還想着去鬼屋玩。”
夏知惜氣虛:“我好奇嘛…”
她心虛兩秒,又想到沈谕瑾在廢棄醫院布景圖裡,一邊拽着她跑,一邊不忘笑她的樣子,語氣很是憤憤不平:“怕鬼怎麼,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的,害怕還不表現出來,那我的情緒會很委屈的。”
說得很有道理,就是半點不提自己怎麼又菜又愛玩的。
沈谕瑾笑了笑:“是,害怕是正常的。”
“有時坦露恐懼也是麻煩。”
夏知惜好像聽沈谕瑾最後還喃喃了句什麼,沒聽清地‘嗯?’了一聲。
沈谕瑾沒重複話,而是彎下腰,和她平視着,桃花眼裡漾着笑:“我不該笑話直面恐懼的人,那麼你要怎麼才能原諒我呢?”
夏知惜其實隻是在維護自己快掉地縫裡的面子,沒想到沈谕瑾會這麼認真說這話,眨下眼,正想說不需要,又想到對方拉着她躲進衣櫃藏身還憋不住笑,可了勁顫抖的身軀,惹得女鬼在衣櫃外邊撓門,喀拉喀拉的,又給她吓個夠嗆的賬。
她眼睛轉了下說:“那你給我買我們路過那冰淇淋車的冰淇淋吧,要三個口味那種。”
冰淇淋車離這也不算遠,也就兩三百米,沈谕瑾也沒多說,問了她要哪些口味,就走了。
夏知惜靜靜坐在長椅上,不遠的地方傳來喧嚣,她緩和了幾秒,忍不住捂住臉。
天啊,她居然因為丢人,拿沈谕瑾撒氣了。
明明整個鬼屋解密和逃亡,她都全靠沈谕瑾帶飛,畢竟開場紅衣女鬼給她的沖擊太大,追她就算了,好像還用指甲磨了她的腿,她腦子當場停機了。
現在對鬼屋裡頭的印象,除去愛她深沉,追她不止的紅衣女鬼,就隻有沈谕瑾一直箍在她手腕上皮膚溫熱的觸感。
夏知惜忍不住握了握手腕,站起身子,打算去冰淇淋車哪兒找人。
周末的遊樂園人來人往,沈谕瑾那身高氣質,卻很容易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夏知惜瞥到站在冰淇淋車不遠處,倚靠着木質長椅背,一手拎着冰淇淋車logo塑料袋,一手垂在身側,低頭像是發呆的沈谕瑾。
夏知惜靠過去,正奇怪他在做什麼,就見他懶洋洋伸出空着的手,比了個布。
夏知惜一愣,遮擋的人群路過,她看見一個比沈谕瑾手掌小一大圈的小手,高高舉在他面前,比着個石頭。
夏知惜這才看到,他面前還站着個穿着背帶褲的小男孩,剛剛他低頭,就是為了和小男孩說話。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沈谕瑾,不可置信:“你不是說,你可能出剪刀嗎?你這人怎麼連小孩都騙?”
沈谕瑾聽這話,眼皮都沒擡:“我哪句話騙你了?”
小孩張嘴,又愣住,因為對方那話好像真的不算騙他。
沈谕瑾懶洋洋的忽悠:“而且,是你沖上來要我東西的,我願意陪你石頭剪刀布,已經對你夠好了吧?”
小男孩垂下頭,像是失落極了,下一刻又被遞到眼前的東西吸引住目光,他遲疑地看向沈谕瑾,在對方的示意下,接過那樂園彩蛋随即獎勵的黃色小狗熊黏土筆。
小男孩猶豫幾秒:“你不是說和你玩石頭剪刀布赢了才肯給我嗎?”
小男孩神情疑惑,顯然對這大哥哥的想法琢磨不透。
大哥哥勾着嘴角,語氣散漫,格外不正經地答非所問:“你選的冰淇淋配色,我很喜歡。”
夏知惜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小男孩另一隻手裡握着冰淇淋車logo的紙盒,從這個角度能看見裡頭有兩個半微微融化的冰淇淋。
粉色、橙色、綠色,草莓味,橙子味,薄荷味。
和夏知惜讓沈谕瑾拿的口味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