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搖左手邊的飒爽姐姐率先開口:“這是哪兒?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裡世界‘,區别于我們現實的‘表世界’,你們可以把這兒理解成一個遊戲,我和向澄是老玩家,你們是因為倒黴被選中的新玩家。”
“怎麼才能離開?”
“遊戲通關後我們會被傳送到遊戲大廳,你可以在那裡傳送回現實。”賀徉輕車熟路,看來已經回答過很多遍這樣的問題了。
男人停頓一下,輕描淡寫道。
“但我勸你們别考慮那麼遠的事,畢竟你們可能根本活不到那時候。”
這句話蘊含的信息量有點大,衆人難得安靜下來,慢慢消化整件事。
蔚搖打破了沉默,她舉起手,微微皺眉:“隻有懲罰、沒有獎勵?”
“這個當然有。”賀徉秒答,“玩家通關能獲得豐厚的積分獎勵,獎勵兌換範圍涵蓋裡世界和外世界。異能,道具,藥品......都可以換”
“那能換錢嗎?”蔚搖弱弱開口道。
唐向澄和賀徉同時嗆了一口。
“能是能,但是不建議。”賀徉慎重地開口:“積分可比錢貴重多了。”
蔚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異能什麼的太遠了,但是交房租可是迫在眉睫的事兒。
有了蔚搖問的奇怪問題打頭,賀徉又零零散散地答了幾個不着調的問題,他看着大家各異的神色,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見鬼,二星副本怎麼會一次來四個新人。
這邊賀徉還在思考,斟酌怎麼用語言安慰新人,那邊黃毛大抵是終于從驚吓中緩過神來,人也硬氣了,梗着脖子嘴硬道:
“什麼裡世界外世界的,别在這裡裝神弄鬼,想騙老子,沒門!”
他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龍刺青,作勢要走:“老子是信了你的邪才來這裡——”
話還沒說完,賀徉輕飄飄地擡眼,黃毛直接慘叫一聲,衆人眼睜睜看着他伸向門把的手生硬地改變方向,用力甩向自己的臉頰。
“啪!”
黃毛捂住臉,原地踉跄兩步,跌坐在地。
賀徉站在他正前方,居高嶺下地看着他。
“我說過,聽我的。”他冷冷開口。
“不用太羨慕。”唐向澄的聲音從黃毛身後傳來,臉上的笑容不似作假,“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異能展示,隻要你們努力通關遊戲,攢夠積分......這些都會有的。”
黃毛臉上挂不住,但剛剛那一波屬實是颠覆了他的認知,雖然内心不服,身子還是悻悻地坐了回去。
經這一遭,衆人間的氣氛有些尴尬,賀徉見自己殺雞儆猴的效果達成,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承諾:“隻要你們肯配合我,我會給你們一定程度的保護,大家盡量一起通關。”
聽到有經驗的人的保證,衆人點頭如搗蒜,争先恐後地表達忠心。賀徉擺擺手制止,開始分配鑰匙。
“今晚是不會發任務了,大家都早點休息。”
賀徉和唐向澄自然是一間,那個年紀小的女孩在剩下人裡看了一圈,果斷抱了飒爽姐姐的大腿,蔚搖隻能和黃毛分到一把鑰匙。
當然,鑒于剛才黃毛的表現,賀徉直接把鑰匙交到了她的手裡。
蔚搖沒什麼意見,畢竟在這麼個可能會死的情境下,講究男女有别就是多少有點矯情了。她蹲在房間的火盆前,打算烤幹頭發上的水再睡覺。
黃毛剛才的怒氣沒發洩完,一進房間就開始罵罵咧咧,嫌棄木闆床硬,被子潮濕發黴,一邊罵還一邊惡狠狠地看向蔚搖。
蔚搖饒有興緻地看他發洩怒氣,慢悠悠地開口:“賀徉他們就住在隔壁。”
黃毛面色一僵,下一秒,仿佛驗證蔚搖的說法,牆壁上傳來咚咚的敲擊聲。賀徉威嚴的聲音傳來:“不要吵。”
黃毛臉色發紅發紫,半晌,低頭壓着音量呸了一聲,但又感覺這樣安靜下來實在太窩囊,便打開了門,轉身威脅蔚搖道:“我去洗澡,你不許睡,等會給我開門。”
蔚搖打了個哈欠答應了他。
整間客棧此時已經陷入寂靜。風從一些不知名的地方鑽進來,吹得走廊裡的燭火搖搖晃晃。縱使黃毛是個無神論者,此時心裡也有些發毛。
他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沒有換洗衣服,甚至連洗漱用品也沒有。他四處張望,看見一間屋子門半掩着,便随意推門而入。
屋子正中央擺着一張紅木桌子,桌子前有些新鮮的果品,還有一碗看起來已經凝固發白了的肉湯。三炷香平靜地燒着,煙霧盤旋在後面白布的上方。這間屋子裡沒有風,兩邊的燭火卻不停閃爍着,映在牆上的并非暖黃色的光暈,而是紅豔豔的一片,如同鮮血。
黃毛随意瞥了兩眼,上前揭開了那塊白布。
白布下是一尊神像。神像的臉有些模糊,身上覆着大塊的暗紅色的斑迹,像是鏽了。黃毛不甚在意,無非是開店的供奉個财神爺,隻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黏在蓋神像的白布上。
這布倒不錯,顔色雪白,手感柔軟,可以拿來擦身子。
他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背後,他沒看到的地方,房内的蠟燭陡然熄滅。神像隐藏進黑暗中,整個房間乍一看變得空空蕩蕩。
……
兩個女孩的房間
兩人剛結束自我介紹。飒爽的姐姐名叫鄧茂安,在一所高中當體育老師,說是找夜宵時進來的。
另一個女孩比較謹慎,隻說了自己姓熊。她是個高中生,在晚自習回家路上遭遇了這等飛來橫禍。
得知對方是學生後,鄧老師職業本能馬上被喚醒,對對方噓寒問暖。兩人都睡不着覺,索性鑽進了一床被子,壓低聲音說悄悄話。
話沒講兩句,敲門聲響了起來,鄧茂安膽子大,直起身問了一句:“誰啊。”
“我。”賀徉開口,“出來,可能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麻溜起身開門,門外的賀徉退後一步,讓蔚搖把臉露了出來。
“黃毛去洗澡,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回來。”蔚搖言簡意赅。
她越等越覺得不對勁,心再大的人也不能在這時候有閑心享受泡澡。
衆人走到浴室門口,幾米外就感到鋪面而來的熱浪。
賀徉面色凝重,伸手阻止衆人繼續前進,唐向澄則向前,一腳踢開了搖搖欲墜的木門。
白花花的蒸汽噌地冒了出來。
蔚搖一時被熏得睜不開眼,待臉上的熱度散去,她才定睛看向門内。
浴室正中央躺着一隻木盆。一具幹癟的身軀正毫無生機地浮在水面上。
他渾身通紅,目眦欲裂,身上不斷冒着蒸汽。浴桶裡的水無火沸騰着,推動着軀體上下浮動。
白色的蒸汽裡,一團黃色的頭發正軟趴趴貼在那身軀頭上,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裡世界,第一日夜,黃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