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之後的夜晚總是睡得很香。
蔚搖彎腰插了一下午的花,縱使休息得當,起來以後依舊能感到肩背湧上來的酸痛。
她背過手敲了敲背,順着脊柱捏到肩膀,手指略微往上,直接觸碰到一片毛茸茸。
是花莖?
她把那東西拉到側臉。這玩意兒長長一條,墜在後頸,拉扯得皮膚生疼。蔚搖側過頭,隐隐看見一團蜷縮的黃色細絲。
蔚搖歎了口氣。
長得真快。
這下沒有辦法遮掩了,愣誰都能看出這花和别人的長得不一樣。
算了,估計也沒人舉報她。
她随手捋了一把花瓣,擺爛似的地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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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舊是最早一個起來的。
蔚搖攤坐在一樓,做好了被他人盤問的打算,不料今天的衆人起的屬實是晚,半天不見一個人影。
蔚搖看時鐘指向九點半,有些坐不住了,急匆匆上樓喊人。
她一扇扇門踢過去。衆人搖搖晃晃地下床開門,邊上的黃明明也被吵醒走了出來。每個人眼下都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兩頰凹陷,逐漸向麗娜的狀态靠攏。
他們像纏起來的耳機線一樣擠成一團下樓。大家依次閉着眼經過蔚搖身邊,但沒一個人對她的狀态表示質疑。
蔚搖沉默。她有些不信邪地撥開頭發,把後頸露在外面,卻完全被衆人給無視了。
“你沒發現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她最後沒忍住,拉住姜煙時問道。
姜煙時打着哈切,眼泛淚花,敷衍地重複着:“你變好看了”“姐你真美”之類的話,手摸到椅子坐下,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蔚搖看向邊上的紀本深。他正守在蔚搖提前灌滿的水桶旁,睡眼惺忪地掏出杯子舀水,手剛放下去就又睡了回去,一頭栽進了水桶。
一串泡泡從水底浮到水面,他掙紮兩下,泡泡一下變得密集起來,沒過多久連掙紮的動作也沒了,直接擺爛似的一動不動。
邊上同樣閉着眼的張孔摸索到桶的邊緣,不顧還在裡面沉澱着的上司,一頭紮進水裡,埋在對方飄揚的頭發裡咕嘟咕嘟地灌着。
蔚搖:“......”
有時候真的挺想報警的。
她一手一個,拽起桶裡的兩顆頭顱,不顧水已經渾濁,一人一杯捏着鼻子灌了進去。
剩下幾個人被這一幕吓清醒了一點,好歹是把蔚搖端出來的清水主動喝進了肚子。
眼鏡和那個女生也分到了一杯。他們有些驚喜地小聲說着謝謝。在邊上晃悠的黃明明見狀假裝不經意地遊蕩過來,跟在隊伍後面伸出了手。
“你幹什麼?”這下姜煙時清醒了,她迅速跳了出來,“臭不要臉的,現在好意思吃嗟來之食了?”
黃明明收回了手,看起來底氣十足:“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幫我就是在幫你自己。”他歪着頭挑釁道,“有本事就讓我死,你們湊不夠種子,看你們怎麼出去。”
蔚搖擡頭看向他的側臉,突然有點想笑。
“去,紀本深,告訴他我們昨天發現了什麼。”
紀本深嘴上嘟囔着“為啥使喚我”之類的話,身體卻誠實地邁步向前。
“......所以,所有不能種完自己地的玩家都會通關失敗。”紀本深看着對方目瞪口呆的神情和顫抖的雙腿,心裡升起一絲報複的快感,“雖然是團體副本,但是沒人能搭得了便車。”
黃明明臉色變幻,思考着對方的話語的可信度。
比黃明明先做出反應的是他身邊的男子。
這個人長相平平無奇,毫無記憶點。他自來副本的第一天起就緊跟黃明明的步伐,除卻那天花了1000積分向蔚搖買水外,和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蔚搖自然對他沒什麼印象。
這樣一個目标堅定的人卻在聽聞副本限制後火速抛棄了黃明明,三兩步上前跪在她面前。
“魏姐,帶帶我,我跟你。”
姜煙時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蔚搖跟前。
怎麼老有人想搶她小妹的位置。
男人誤解了姜煙時的動作,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亂七八糟的道具投誠:“魏姐,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帶我通關遊戲,這些就當我孝敬你的。”
“我相信姐找到了通關的辦法,到時候捎我一程就行”
姜煙時看一眼他掏出來的東西,有些不屑地嘟囔着:“就這也好意思拿出來丢人現眼?”
“我們魏姐看起來會差這一點東西嗎?”
不,我還真差......蔚搖内心雀躍,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答應你,這些東西我就先收下了。”
她淡定地從那堆道具裡挑了幾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