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cg告知他正式到俱樂部試訓的一天。

方以則看了眼窗外，齊木其訂的酒店離醫院很近。坐在窗邊朝外望的時候，正好能看見白色建築上“中心醫院”四個紅色大字。

他記得從奶奶生病住院起，不知不覺也已滿一年。

那時他正在fcg準備訓練賽，卻是突然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奶奶進了急救室，一個人在家暈倒了兩天，最後被鄰居發現，叫了救護車。

他買了最早的航班到m城，看見奶奶搶救回的一刹那，隻覺心情如釋重負。

慶幸，激動，還有...無限的愧疚。

想到這，方以則眸色漸深，拿上手機便出了門，往醫院走去。

“奶奶昨晚還好吧？”方以則問着護工。

“醫生說情況很穩定，不用擔心。”護工回道，偏頭笑着對方雲霞說:“你孫兒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你有這麼孝順的孫兒，以後可以享清福喽。”

待護工走後，方雲霞朝方以則招了招手，“過來，讓奶奶看看。”

方以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奶奶，我這不是天天都在您跟前，您沒看夠?”

“傻孩子，”方雲霞輕拍方以則的肩，戴着老花眼鏡從上到下細細看着，最後皺眉得出了一個結論，“瘦了。”

方以則笑道:“哪有?”

方雲霞握着方以則的手，正色道:“你給奶奶說實話，之後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每天直播幾個小時，有錢掙，時間也自由。”方以則答道。

方雲霞歎了一口氣，“小季那孩子昨晚打電話給我了。”

“季時澤?”方以則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便恢複了原樣，道:“他給您打電話幹什麼，我們很早之前就不聯系了。”

方雲霞搖了搖頭，“他給我說fcg俱樂部想邀請你加入他們，但始終沒有收到你的任何回複。給奶奶說說，是為什麼?”

方以則低着頭沒說話。

方雲霞似乎也沒想得到方以則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着，“你16歲那年吵着說要打職業，說實話，當時我是反對的。但直到那天小季來家裡提出和你一對一，我在你眼裡看到了熟悉的光。不是像我像你爸爸那樣對學術研究的渴望，而是對勝利的無限追求。那讓我覺得，無論是踏上學術道路也好，還是從此放棄學業打職業也罷，兩者終是殊途同歸，通往的終點都是同一樣東西--自己的夢想。”

方雲霞頓了一下，喘了一口氣，長時間的說話似乎已經讓她耗費了大量的體力。

“奶奶知道你擔心我的病，但專家也說了再養半年，等徹底穩定下來也能根治，況且你實在擔心奶奶沒人照顧，不也可以請護工嗎？”

方雲霞躺在床上，看向方以則，眼裡滿是希冀，“奶奶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你站在領獎台上，而不是因為我，終日被困在一個小小的直播間裡。”

方以則眼眶有些酸澀，好像這一年來他想要掩藏的東西，其實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方以則攥着手機，看向方雲霞，老人正向他揮手，嘴裡呢喃道:“快去吧。”

方以則看着手機裡那條未删的試訓通知，向方雲霞告了别，而後跑出了門。

等到了fcg電子競技俱樂部門口時，方以則已是氣喘籲籲，他看了眼手機，下午兩點，早已過了約定時間。

但--

他還是想去敲門試試。

外院被圍欄圍成一圈，由保安把守着。方以則說清楚來意後，便順暢無阻地通過了。

之後再經過一條不算長的石闆路，很快便看見裡面高高的三層純黑色建築，“fcg電子競技俱樂部”的白色牌匾挂在正中間，熟悉的感覺立馬遍布方以則全身。

方以則擡眼望向曾經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邁步上前敲響了大門。

大門幾乎是方以則敲門的那一刻同時打開的，季時澤微笑着站在門後，向方以則伸出了手，“歡迎加入fcg。”

方以則看着像是久候已久的人，遲疑地伸出手，卻未料被季時澤瞬間緊緊握住。

“你好，我的狙擊手。”

方以則這次難得地沒再怼回去，隻悶聲點了點頭。

兩人雙手交握着，一如三年前每場比賽勝利後的握手相擁。

隻此一握，從此在賽場上便不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