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雲河坐在椅子上,腦袋已經被重複漫長的準點射擊訓練練到麻木。
淩晨兩點,這是他在青訓營從沒練到如此晚過的時間。
除了身體上的累,更多的還是從心裡由衷生起了一股敬佩。
比你有天賦的人,還比你更加努力。
方以則坐在一旁教他練槍,并不是口頭講幾句,然後就當一個甩手掌櫃。相反,方以則自己也開了電腦,陪他練習同一個科目,科目内所有的細節方以則都一遍又一遍重複,提醒給他看。
他練了多久,方以則就教了多久。
賀西和季時澤淩晨三點整理完各戰隊資料,回了訓練室一趟。
登的一聲,把雲河從遊戲裡拉出。
雲河挂着訓練科目,悄悄看過去,隻看到他們青訓營口口相傳的那位以冷漠嚴厲著稱的季隊給現任隊長沖了杯牛奶。
“喝完早點睡。”
雲河激動,他現在是真的很想拍個照發到青訓群裡去,到底是誰說季神不會照顧人的!
“别激動。”賀西上前拍了拍雲河的肩,“咯,這你的,花了我6塊大洋的紅牛,喝完早點睡。”
雲河:...
他突然不想拍照了。
“謝謝教練,我會好好享用的。”雲河強顔歡笑,做好了今晚亢奮到通宵的準備。
賀西和季時澤來過後,訓練沒再繼續進行下去。
賀西率先看不下去,把方以則交給季時澤,自己則把雲河趕進了青訓宿舍。
“早點睡。”季時澤倚在方以則房間門口道。
“佟虎的事,你不問我做了什麼嗎?”
季時澤腳步一頓。
方以則開口,坦白道:“他想做新戰隊,我阻止了他,用了一些不好的手段。”
偷拍,曾是方以則最厭惡的手段。
方诃漆當年拿季時澤戀愛绯聞做文章,一半是因為他手機裡和季時澤的聊天記錄,一半便是因為他找了狗仔偷拍到了一些他和季時澤相處的照片。
為了面子,方诃漆在那些放出的照片打過碼,網友們隻能看見是季時澤和另一個人有着親密接觸,再結合确鑿的戀愛聊天記錄,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現在想想,季時澤當年應該是能反駁的,隻需要說明照片裡打碼的那個人是他就好了。在當年,誰也不會相信兩個男生會談戀愛的。
至于被網友罵太粘人、吸血、死纏爛打,方以則無所謂,他本來就是季時澤傾盡所有養出來的小孩兒,承受點兒形象的非議也無可厚非。
但季時澤對他太好了,好到當年沒說一句話,甚至要求俱樂部不做任何一點有導向的兄弟情、師徒情的公關。
他職業之路的開始隻是方以則,沒有绯聞亦沒有附庸。
季時澤讓他擁有了能登頂山巅的能力,但當他真正在山頂第一次接受聚光燈照耀時,季時澤讓他隻是他,隻是一個為了夢想而拼搏,酷似日本動漫裡的熱血男孩。
他的出道之路在季時澤的謀劃下走得平坦異常,甚至輸比賽後網上的诋毀輿論都很少與他相關。相較于他初上場經驗尚淺的問題,大家都更願意相信季時澤那未被本人否認,似是而非的戀情影響了整支隊伍的發揮。
季時澤因為方诃漆不恥的手段承受了如此之多的非議,而現在他卻用同樣的手段來設計。
方以則想不出用什麼理由來撇清,甚至有一瞬間,方以則自己都覺得,或許血緣騙不了人,他和方诃漆在某些方面真是出奇地一緻。
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放棄自己的底線。
佟虎說得沒錯,他是一條收起尖齒的毒蛇,而不是季時澤眼裡那個有牙齒也不會咬人的白兔。
“我不知道你聽到這件事會怎麼看我。”方以則緩緩開口,聲線的顫抖卻彰示了他的不安:“不過我這幾天一直有做心理準備,震驚、失望還是其他什麼想法,我都接受。”
“我想,在這之前你一定想過佟虎回來是不是又要對我不利。”季時澤道。
方以則沉默點頭。
季時澤的話就像一雙大手,抽絲剝繭精準在白蠶絲裡找到了那一團黑色東西。
他一點都不單純,他的心思極重,城府極深。
他會不憚于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
“好,我明白了。”季時澤道:“我就想說一句話。”
“你說。”方以則垂下眼睑。
所以是要分手嗎...
"可以吻你嗎?"
方以則擡頭。
“怎麼眼睛還紅了?”季時澤伸手,拭去方以則眼角的淚花。
“你不覺得我很惡劣嗎?用這種手段。”方以則吸了吸鼻子,越說越小聲。
季時澤搖頭,“所謂惡劣,隻不過是個人對某件事情豎起的道德紅線,站的角度不同,那個紅線也不一樣。在佟虎看來,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受到損傷,自然會覺得這是一個陰招。但在我看來,我很樂意聽你跟我講這個英雄救美的故事,聽你愛我的整個過程。”
方以則臉頰一笑,把眼角積聚的淚花擠了下來,腹诽道:“你對我的濾鏡真厚。”
“嗯,厚到一輩子都打不碎的那種。”季時澤回,俯身靠近:“所以現在,我可以吻你嗎?”
方以則小幅度點點頭。
很輕、很淺的一個吻,卻是今晚最令他踏實的一個東西。
可以暫時抛開隊伍成績,隻沉浸和季時澤戀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