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開學，魏青本以為居白會讨厭自己，還在想怎麼樣和這孩子聊聊，沒想到剛一面對方就撲進自己懷裡。

魏青那時候正坐在辦公室裡，整理教案本，他來得最早，辦公室裡還沒有其他老師。

他給每一個學生都制定了學習計劃，這時候居白突然沖過來，像個兔子一樣趴在他懷裡，不動了。

“這是……怎麼了？”

兔子沒擡頭，貪婪地吸取着魏青身上的味道。

“喜歡你。”

魏青笑了，摸着他的頭，還以為他是害怕他介懷那天的事。

“放心，我不會生氣的，你們好好學習就是給我最大的回報。”

居白也确實做到了，他成績最好，魏青看到這樣的天才不由自主想把上學時候懶得做的舊資料都塞給他，看看他到底能做對多少。

結果在魏青的講解之下，隻要居白聽過的，他都能做對，許多東西他還能自己推出來。

魏青不禁為他可怕的智力鼓掌。

太強了，誰能想到這樣的天才隐藏在山窩窩裡。

魏青開始想法子給他報競賽，魏老師不願意這樣的天才被埋沒，于是傾其所有也要給學生搏出路。

“居白，你想不想走出大山？”

居白仰頭望着他，這個孩子在被人欺負，被人嘲笑，被人忽視，被人踐踏的時候，他的老師問他，想不想離開這一切？

我想，我不是想單純地逃離，我是想離開這一切，然後和你在一起。

“我想。”

魏青顯然有些高興，他眉飛色舞地給居白描繪着未來的一切，跟他說外面的世界有多好，還說他不用擔心生活費，隻要考出去，考出名，自然會有人來贊助他……

小孩也被他的喜悅所感染，總是挂滿陰霾的臉上輕輕露出一個笑來。

魏青打定主意，開始東奔西走為小孩找資料，一時間忙得腳不沾地。

居白的家離學校很遠，他和其他孩子一樣都是起很早走過來上學，有些條件好的會買摩的，那些人的家長還會帶一下其他跟自己孩子玩得好的孩子。

居白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這種便利的。

他每次走到村子裡天都黑了，要回到家必須要從一條靠近河岸的陡峭山道走過去，居白經常走山路，他不怕這個，但路的盡頭有一條特别大的黑狗，黑狗很兇，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四處狂吠，居白每次從這邊走都會先和這條狗對峙。

然後瞅準機會，快速跑過去。

黑狗的主人是村裡有名的刀疤臉，他在幹的營生是村裡女人的來源，他是那種膽子很大，敢想敢做的人，村裡就沒人不怕他，正如大家都怕他家門口那條大黑狗。

魏青就不怕狗。

居白想着魏青輕描淡寫地拿起一個石塊，連扔幾塊成功驅退狂吠的惡犬，還教他：

“狗這種東西呢，大多數就是仗勢欺人，你千萬不能露怯，用最兇的氣勢吓怕他，打服他，他就不敢沖你亂叫了。”

果然，魏青再從這條路過的時候，那條狗就不敢叫。

這樣想着，居白也拿起石塊，狠狠擊退惡狗。

居白跑回家，心境稍微松快些，他開始寫題，周圍是被綁着的可憐人，身上被毒打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不幹活晚飯也不會有，居白攤開書本，寄希望于知識，能改變他的命運。

魏青說要接他去參加考試那天，居白又一次被攔在了那條山道，這次攔住他的不是狗，是人。

村裡人都害怕的刀疤臉有個弟弟，大家都叫他王瘸子，因為他年輕的時候喜歡男人，侵犯人家男孩子，被男孩子的父親打斷了腿，雖說他哥哥把别人的腿也打斷了，但他的腿腳是怎麼也複原不了。

在刀疤臉的保護之下，他反而活成了一個廢物，每天的生活就是給村裡人添亂。

他喜歡男的這事村裡人都防着他，他不是沒想過求他哥給他搞個男人過來，可是現在這社會男孩子多金貴，都被各種爺爺奶奶貼心護着，他從哪裡去給他找來？

而且男的不好抓，容易跑，刀疤臉一時也沒辦法。

王瘸子看中居白好久了，經常言語騷擾這個孩子，但他跑的快還是居全家的娃，居全和刀疤是老朋友了，王瘸子再不是東西也不能去他家裡把居白給欺負了。

隻能偶爾把人堵在這裡，騷擾騷擾。

石塊可以把狗吓退但不能把人吓退，更何況居白隻不過是個瘦弱的孩子，纖細的手腕舉着個石頭，看起來毫無威懾力。

居白的臉繃得緊緊的，他本來就長得好看，五官精緻，睫毛濃密，白發紅眼，像那些人賣的人偶娃娃一樣漂亮，這樣緊張無助的表情更是讓人心動。

王瘸子色向膽邊生，他覺得自己也蹲了這麼久可以爽快一回了，反正全哥自從蹲了一回局子也根本不在乎這個孩子，說不定還會順水推舟把他送給他呢。

“小孩，想過去你就讓哥親一口，親一口你就能過。”

淫邪的模樣讓居白狠狠皺眉，他不懂為什麼王瘸子會這樣，但他下意識覺得惡心。

小孩子的力量哪裡能比得過大人，王瘸子拽着居白的手腕，一使勁就壓住了小孩的四肢，懸殊的力量和體型讓小孩動彈不得。

王瘸子扒了他的褲子，正嘿嘿笑着，突然被居白蹬了一腳，蹬翻在地。

他是瘸子，有條腿不好使。

居白站起來，鮮紅的瞳色像是要燃起來了。

他脫下書包，在手臂上纏緊書包帶，狠狠朝行動不便地王瘸子頭上甩過去。

他做的題多，書包很重，打幾下把王瘸子打懵了，王瘸子本來就行動不便，又坐在地上，居白瘋狂攻擊的時候他根本躲不掉，後來不知道書包裡有什麼尖銳的東西，一下子擊中了王瘸子的太陽穴，把人打暈了。

居白胸膛劇烈起伏，喉眼因為過度喘息而微微發幹。

他的書包是别人不要的，風吹日曬不怎麼結實，這幾下書包破開一個口子，各種試卷筆記撒了一地，随風飄散。

少年抹掉臉上的汗，考試，他不去了。

他撿起地上的石塊，眸光沉靜，一步步逼近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