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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已經不敢多發一言。
它正在思索現在這個局面。
系統空間裡,‘任務完成’還是被點亮着,魔尊大大傷重但并沒有當初死亡,這個世界的劇情已經有所偏離,思來想去,系統無機質的眼睛裡劃過和魔尊大大相處的一幕幕畫面,眼瞳裡仿佛突然有了點情感。白色的光球下定了決心,開始寫系統申請報告——《論天道生出情感後的消滅機制申請報告》。
同時,系統決定幫忙幫到底,漫天雷光中,它在樂正凜的肩頭跳了跳,“劍君大大,想盡辦法殺了你面前的這個‘主角’!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故事嗎。不論你信與不信,面前這個人,和魔尊大大相生相克!”
劍君這個稱呼是怎麼被傳出來的呢?
一劍斷流水。
一劍劈界淵。
一劍斬不平。
樂正凜的界淵即位大典之上,他出了三劍。
樂正凜重整界淵之後的第一件事情,當是以雷霆手段複仇。昔年追殺得他四面八方躲避無門的仇人,隻能如蝼蟻般跪伏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弱小之時看起來千難萬難的事情,修為高深之後卻隻是擡擡手的事情。問天宗賀蘭鄭一脈,自此從問天宗除名,賀蘭鄭身後的世家從修真界消失,他們依賴賀蘭鄭而發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彼時樂正凜一襲黑衣,笑意微微十分好脾氣模樣對掌門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與問天宗的恩怨,自此一筆勾銷。”
掌門暗地裡傳音壓下了那些蠢蠢欲動覺得這上門踢館的青年太嚣張的長老們,他自然認得這人,撫了撫白胡子,心道:“後生可畏。”
樂正凜撫劍一笑,抛來一張請帖就起身離去,聲音遠遠傳來:“十日之後是本君即位大典,還請仙門各家賞個面子!”
燙金的請帖上,‘界淵’兩個字紅地滴血。
彼時的樂正凜功成又剛剛大仇得報,隻覺暢快肆意,行事張揚,不複冰靈根的冷酷端正。來問天宗隻是他的第一步。
妖族那個和界淵合作的龍太子敖枕,散修盟荀真,一樁樁,一件件,他可也記得的。
他自知這一次行動,須得在修真界揚名以雷霆之勢清算當初所有牽扯到的仇家勢力才是最佳選擇。而要揚名最好的方式不就是踢館,想來他走之後問天宗必然會聯系其他宗門,興許還會有那些尋機挑釁的修士,幹脆給他們這個機會!
于是他就起了辦個即位大典的心思。
大典的那天熱鬧非凡。不論來者是什麼心思,都客客氣氣地攜着禮物前來。高座上的樂正凜懶洋洋倚靠在王座上,半躺曲膝立起一隻腳在前面,似在專心把玩手上的紅塵劍。這張臉俊美,卻因氣質顯出邪異,樂正凜摸着臉上的青色紋路,這還是當初試藥的時候他們種下的蠱,不知道怎麼和心魔起了聯系,蠱解開後也并沒有消解。樂正凜壓下心中莫名暴戾,最近殺戮過重,心思浮動,一片喜氣洋洋道賀中,樂正凜從高首往下望,忽然起了一絲恍然。這個最高的位置,到底隻有他一個人。報仇,然後呢。
綠眸幽深。
不,還有一個人。思及此,心緒穩定了些許。于是樂正凜笑開,起身招呼,“歡迎來到,本君的即位大典!”
那場大典之後,樂正凜劍君之名,天下聞名,一時間風頭無兩,無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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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樂正凜看見面前倒了一片的人群,天雷纏繞着他,卻似也不能奈他如何。左手的衣袖仿佛絕緣體一般,替申屠淵隔開了所有天雷。
這倒是依賴系統的幫助了,不過這不重要。系統呆呆地坐在他的肩頭,還在等待主系統給它的報告反饋,先前倒不是不能這樣做,隻是系統其實猶豫極了。這樣直接地打報告其實違反了系統守則,會受到懲罰的,這也是為什麼它一直沒有提起這個法子的原因,隻想做一個安靜的劇情提詞器。
樂正凜一劍出。
有傾天之勢,強大,鋒利,斬落半空無數雲頭,讓那些反應不及的長老修士們如同下餃子一般滾下雲層,狼狽落地。
劍出不止,如掃蕩般以樂正凜為圓心,騰出了巨大空間,他有心速戰速決,加之異世界他不會像申屠淵一樣受到所謂的‘劇情’的約束,劍出,劍意傾瀉,恍若九天銀河,美不勝收,然而美麗之下是戰栗殺機,犰一被這劍氣穿透,隻覺五髒六腑哪裡都痛,他有心呼喚不靠譜的師父宣明素——
宣明素不知他不死奧秘,正要抛下面前的言昭仙趕去相助,卻聽得言昭仙櫻唇一開,神情冷淡地抛下一個大雷,“你可知,執素是你的女兒。”
“什麼!!”宣明素隻覺得一時天旋地轉,先是一喜,又是一驚,蓋因他想起了那下在言執素身上的控人蠱,頓時雙唇嗫嚅着說不出話來,滿心都被此事牽絆,分不出多的心思去想犰一了。
鋒銳無匹的劍芒橫掃,穿透,白衣人近身,高高在上地看他,犰一心中恐懼,腦子反應地快,正準備裝死避開此劫。
卻聽見面前白衣劍修溫柔地看了一眼懷中的魔尊,紅塵劍劍光大亮,他勾起唇角,語氣很輕,卻叫犰一聽聞後如墜地獄,不由打了個寒戰。
他說:“他殺不了的人,我替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