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欺騙

令牌出，藏書閣開。

樂正凜負着申屠淵，踏入這藏書閣的正門。

忽然之間，天旋地轉，場景變換，藏書閣的正門仿佛是什麼開關一般。原來這藏書閣内部别有玄機，内部面積極其廣闊。入眼是懸空浮動若隐若現的各色書籍，其上靈光耀耀，乍看之下極為刺目。

一座魔氣形成的階梯忽然盤旋出現，周圍的景象一下暗淡了下來，隻有那些懸浮的書籍散發着光芒。

樂正凜略略擡頭。

申屠淵在他背後閉了閉眼，克制自己聲音與往常無異，這才慢慢道：“阿凜，你看。”

申屠淵信手一抓，在他們周身不遠的一本功法忽然落入他手，樂正凜微微側頭，就見那書籍在他們面前嘩啦嘩啦展開，兩人自然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因此不過片刻就将書籍内容一覽而盡。

申屠淵便解釋道：“我們現在正在藏書閣的第一重。因此你随手捕捉的不過是一些低價功夫罷了。”

魔氣階梯若隐若現，似乎迸發出無形的氣流招呼他們前去。申屠淵便示意樂正凜往上走去，他微微側頭把臉貼上樂正凜後頸，聲音有些低低道：“前些時日裡餘長生道我這修為盡失狀态是因為功法相克，除開從我最後所使的古怪功法下手，他沒有别的辦法。”

樂正凜帶着他一步一步穩穩向前走去，聲音冷靜鎮定，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說出來的話卻不客氣：“那是他學藝不精。”

申屠淵不由笑出聲，“這倒怪不得他。這等因為功法相克而莫名其妙修為盡失之事，連我也是第一次聽聞。”

“可惜我們下界之行一無所獲。希望這次在藏書閣裡，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吧。”就比如，龍騰山脈一行之前，他并不清楚他所謂的生身母親原來是天生魔物，若是從這方面着手，或許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眸光裡閃動着深思，他又想起之前言昭仙的求見，他當時與樂正凜争執之下無心他顧，然而必定會有魔将前去交涉。想到前來藏書閣前收到的隻言片語的傳訊，申屠淵眸光閃了閃。

此時，系統冷不丁開口，有些猶豫，有些不安：“魔尊大大，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你就不怕劍君大大他……”

識海裡，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系統忽然出聲。那日甲闆夜談，他和系統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被闖進來的樂正凜打斷，匆忙之中申屠淵将系統丢進了儲物袋，那日闖進來的樂正凜恍若一團灼灼燃燒的烈火，仿佛世界的盡頭一團烈火縱情燃燒，要将他所有憂懼燃盡。

然而當夜月色當空，他看着旁邊消耗了力氣有些疲憊陷入夢境熟睡的樂正凜，咳了一聲，接着船艙透進來的微光，他看見滿手的鮮血。

喚醒了系統，頂着系統幽怨的目光幽魂般的語氣繼續詢問。

現在的情況是，他并沒有死在正魔交戰裡，即使天道喚來了兩個散仙。然而對應的後果則是他修為暫時盡失，餘長生道是他所使用的提升修為的功法和他本身的魔功，還有體内一股蠱蟲的力量三方壓制，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導緻了這個後果。因此餘長生道，要獲取更多關于功法的信息才能針對性地下手。然而這種平衡興許維持不了多久，身體的潰散隻有申屠淵自己最清楚。

更何況，正魔交戰不過是開端，首戰告捷并不能就此掉以輕心，若是他修為盡失的消息散播出去，軍心不振，不利于大局。再有，便有樂正凜相助，申屠淵垂了眉睫，平心而論，這是好事。

然而申屠淵總是想到天道排斥的事情，想到他當初初見樂正凜的時候也并沒能在那個世界待上多久就得離去，想到他如此年輕，想到他遇見他之後，隻摻合進他這一盤爛攤子沒有個什麼閑工夫，心裡就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山洞之行後。

他更明晰了某種念頭。

明明許下了風雨同舟，然而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他怎麼舍得…

山洞之行，他更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記得對方含情的眼眸，記得對方說自己并不是聖人，然而。若是按照天道的劇本，他一個人和天下人，誰輕誰重？他知道樂正凜絕對不是濫殺無辜作惡多端之人，因此就更不忍心他面對那種權衡選擇的局面。

至于為什麼要來藏書閣……

想起隻言片語要他前來藏書閣的隐晦傳訊，他心下有猜測，又不确信。然而這些都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他沒有告訴樂正凜，這藏書閣頂端，有一口天井。

而那正是他讓系統先前以防萬一推算出的穿越世界的節點。那個時候系統說到能量不足，無法将他送去那個世界。他派遣人研制陣法，告訴自己耐心等待。

……

樂正凜帶着申屠淵穩穩向前走，邁上一階階魔氣階梯，階梯的兩側漂浮着各色功法，偶爾有幾個自發地親呢地圍着兩人轉圈，隻可惜靈光閃動之後，并不是他們要尋到的功法。

很快就到了頂端。踏入的一刻，無形的氣浪掀起，似乎有什麼屏障被打破。

申屠淵便從樂正凜身上下來，兩人立定。頂端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是半透明的地面，忽然似乎有燭火燃起的聲音，一瞬之間忽然亮起了萬點光芒，場面分外震撼。每一點光芒則是一個功法典籍，此處空間，所容納典籍數以萬計，浩如煙海，這其中有一點光芒忽而大亮，流星般朝兩人襲來！——

樂正凜正要拔劍，就感覺申屠淵側身向前，淡笑着說了一句：“阿凜莫急。”

他擡指輕輕一點，那巨大光芒就霎時在他眼前爆裂開來，彩光絢爛，耀目升花，恍若火花又若繁星噼裡啪啦落了一地。落地之後，又有光暈旋轉流淌，逐漸彙成了一口井的模樣，彩色光暈覆蓋其上，散發着玄妙的氣息！

申屠淵勾唇一笑，“這就是藏書閣的核心了。若是要搜尋什麼想要的資料，隻需要将手探進去，心中默念想要找到的典籍，典籍就會浮現出來。”

這他倒是沒有說謊。

卻是在識海中和系統溝通，“你準備好了嗎？這裡就是穿越的節點了。”

系統猶豫：“魔尊大大，真的要這樣做嗎？若是我随着劍君穿越世界離去，你這邊……主系統還沒有傳訊回來，但隻要我們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一定會有滅殺這邊天道的辦法傳過來的……”

“你這樣做，劍君大大會大發雷霆的吧……先前，先前不是說過了風雨同舟不離不棄麼，難道魔尊大大你是騙人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