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等報複嫉恨心思，更是留你不得。那點烏芒一閃，頃刻之間，餘平雙目圓睜，瞬間斃命。
“大師兄！”
“師兄！”
“師侄，師侄！！”
“哎呀，大事不妙了！師兄的命牌碎裂，閉關中的老祖宗豈不是會被驚擾！！老祖宗可是閉關的緊要關頭…”
而魔尊身後衆魔兵見此情形，頓時山呼：“魔尊萬歲，魔尊萬歲！”頓時士氣高漲。
劍意化成的銀龍親呢地蹭了蹭樂正凜的臉頰，這才消散。申屠淵看他絲毫不受影響，在他的目光注視中唇角不自覺開始上揚，“方才那一場‘大雪’格外精彩。”
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什麼活過來了一般。
他不知道，對面玉生煙按住了手臂，手臂上，似乎有什麼活物在蠢蠢欲動。當初他以為設法将母蠱與自己的性命相連可以讓申屠淵等人投鼠忌器，沒有想到申屠淵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而關于蠱蟲的另一個知情者，雲青，卻當真如她所說那般，找出了解決的辦法！
經年未見，魔界風水養人，地牢裡種種手段，讓玉生煙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由膽寒。沒錯，不能殺死母蠱，就不能拿他怎麼樣！卻沒有想到，魔界的魔醫署應雲青要求研制出了隔絕母蠱和子蠱聯系的辦法……現如今，他這當初留下的底牌，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廢去，然而，據言昭仙先前所說，天命在他們這邊，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母蠱影響不了子蠱，如今的作用，也隻不過是感知蠱蟲的情緒罷了。就比如如今，玉生煙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放到對面的身影身上，子蠱情緒很激烈，分明是…情動異常。
從子蠱被激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呵。有情又如何？無情又如何！總歸都是要死的。我得不到的，那就去死吧。師兄，去死吧。你死了，就能此界太平，得道飛升！
在他旁邊，言昭仙看場中如此情形，向前在幾個宗主長老級人物旁低聲說了什麼，這些領頭人物齊齊點頭，下一刻，天門宗主鄭和容向前一步，其餘衆人潮水般退後幾步，諾大戰場之上，兩方對立。
言昭仙身後，宣明素化成的虛影眸光明明滅滅，似乎帶上了幾分天道的無機質。
鄭和容一臉誠懇，仿佛他就是正義化身，顯然他也是這般認為的：“道友請聽我一言！”
“這位道友，魔界的諸位，且聽我一言！我們此次前來，并非為了攻打魔界，而是為了一件事關此界存亡的大事！如此大事，事關此界所有生靈，人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若是魔尊申屠淵今日不能由犰一殺死，那麼你們，我們，所有的生靈都會随着此界滅亡！”他目光掃過申屠淵身後列隊嚴整的魔兵，娓娓道來：“若非如此，兩位魔将怎麼會随我們一道出現？你們說對吧，兩位城主大人！”
衆魔嘩然。第一次聽聞這個說法的衆魔開始不安騷動起來，申屠淵不為所擾，任他講述。
還不待雲青和列風接話，他又轉向樂正凜，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位道友，我觀你眸光清正，非是那等大奸大惡之輩。方才劍意明亮又有鋒芒，恍若正午烈陽，可見道友心如明鏡劍心通明。方才魔尊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模樣你也是見到了，為何還執迷不悟同助纣為虐？”
樂正凜嗤笑一聲，揚了眉梢，“本君樂意。”
這話語這神态，活脫脫一個翻版申屠淵。
申屠淵忍俊不禁，沒忍住笑了一聲，又在樂正凜眼神裡壓下笑意，恢複端肅神情。
鄭和容被一噎，頓了一下才重新開口：“道友想必沒有聽清…若是你繼續幫着這魔頭，天下人都會面臨滅頂之災。難道他一個人的性命，在道友看來，竟然比天下所有其他的生靈的性命來得重要麼？”
他一揮手，身後衆人同時擡手，召喚出來一面巨大的可以遮天蔽日的水鏡，其上分為百十來個畫幅，有嬰兒牙牙學語，有凡人祈求風調雨順，有孩童嬉笑玩鬧，有新婚夫婦言笑晏晏一拜高堂，有修士攀岩峭壁尋得靈藥一瞬間露出欣喜的表情，世間萬種情态，竟似全在其中。
甚至，樂正凜居然從裡面瞧出了兩個熟人，其中一個小畫幅裡面，不正是前幾日下界遇見的端文雨秦争二人嗎？
樂正凜微微一怔。
申屠淵心底歎了一歎。一點寒意似乎要直沖上天靈蓋，這是他極力避免的場面，現在就這樣被赤裸裸地擺在了面前。他不擔心樂正凜的選擇，他隻是不想成為選擇。年輕的，鋒銳的，俊美的，活生生從話本裡走出來的男主角，也是他的心上人。話本裡的主角正直仁義，即使樂正凜說他自己也算不得什麼好人，道他也從界淵裡一路厮殺走來，可在申屠淵的心裡，他永遠有最明亮的底色，不濫殺無辜，不恃強淩弱。
這也是為何一開始他分明打定主意要兩人一起與天道鬥個分明，中途又改換主意想将他送走。若他生死當真關乎一界存亡，他如何忍心他同他一起背負罵名？再有前前任魔尊被圍攻的例子在前。
鄭和容見此，以為他被說動，趁熱打鐵：“道友，你就忍心嗎？我們此次前來，不為傷你們魔界一兵一卒，隻為天下生靈，取一人的性命而已。一人性命與天下人之性命，孰輕孰重？”
安靜的氛圍，卻聽得樂正凜忽然低頭笑了一聲。
鄭和容：“你笑什麼？”
樂正凜擡頭，星眸大亮，碧綠眼眸裡似乎盛放着整個春天，他靠近申屠淵：“我道你行為反複，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先前那些暗中試探話語也一下連了起來，他做出了一個連申屠淵也沒有想到的動作。
樂正凜将紅塵劍再次拔出，劍身映出他明目，他微微帶笑，朝申屠淵道：“一人性命與天下人性命孰輕孰重？錯的，該是導緻這樣局面的天道！”
他拿着紅塵劍，直視着申屠淵的眼睛，“這把劍，阿淵，你知道的，喚做紅塵。”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重複他們之前說過的話語：“與天鬥，勝算不明。紅塵劍主，任為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