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人頓了兩秒,别過頭不看祂:“隻剩這兩個座位了,其它場次時間不合适。”
大半夜就合适了?瓷一貫不會當面戳破拙劣至此的謊言,祂掃了眼空蕩蕩的座位:“是嗎……買了票不來是什麼公益活動?”
“……”這人有意調侃的時候總是讓人啞口無言,俄心虛地把玩着手機,一秒八百個動作,祂清了下嗓子,坐直道,“……可能是哪個團隊有事集體退票,也可能中途晚點來。”
理應座無虛席的地方空出這麼多位子,誰都能猜到一兩分,隻不過擅自買下幾百張票的人似乎并不願意承認。
電影開始了,全場寂靜,但背景音太大,最後一排壓低聲音後完全影響不到前面的觀衆。
瓷盯着色彩斑斓的屏幕看了兩分鐘,被這個視覺受限的位置搞得興緻缺缺,便阖上眼向同樣沒認真看電影的同伴道:“越把美那邊的關稅降了回去,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你跟祂談話時記得多留個心眼。”
越出了名的怕美,也出了名的蠢,祂剛把對美關稅降為零,後者立馬把祂的關稅從46%提高到了88%,惹得國際上嘲諷質疑聲不斷。
越是心甘情願給祂當狗,可惜美最不缺的就是畜牲。
近日這位霸主像着了魔,瘋狂在各國的稅上做文章,當祂威脅說要将種花家的關稅提高至125%時,瓷甚至都不屑于回應了。
反觀歐盟,為首的法和德轉頭就跑去找墨和瑞商定貿易計劃,并放話正與印、泰、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等談生意,進一步威脅罪魁禍首。
盡管最後歐盟有松口說可以談,但如果美給不出實際的好處,祂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彩色的光影在那張五官立體似風雪的臉上劃過,碧藍的眼瞳在細長的睫羽下沉落,冰河世紀般凍住了細流。
沒有回答。
俄選這個位置很顯然并不是來看電影的,那就隻有私事這一個可能,除了談政事,瓷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祂深夜跑一趟。
祂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輕靠過去,發尖掃過把手,帶起一陣香風,像茶,又像花。
也可能隻是洗發水的味道。
剛要再次開口,一隻手突然貼上祂的臉,手指插入發間,拇指蹭過溫軟的紅唇,向上移,落在因熬夜而泛紅的眼尾,宛如胭脂塗的眼影。
“……今天不談這些,至少今晚。”俄低頭垂眸,巨大的陰影從上方墜下,将兩人遮得嚴嚴實實,祂手上一緊,又松了,緩緩收回。
先不說僵持幾年都沒結束的戰争,單論烏在跟美大吵幾次後仍然選擇跟自家人對着幹這件事,祂都不可能有心思看電影。
特别是今晚,那些該死的、活該被拿去當廁紙的戰報遞到祂面前時,祂恨不得當場把美和烏這兩個腦子被馬桶蓋夾了的白癡一起踹進西伯利亞的永久凍土帶當一輩子的廉價黑奴!
祂專門換了個地方喘口氣,就算看不進電影也不想再聊這些破事。
見祂又恢複了往日的淡漠,瓷理了一下被撫亂的頭發,很有眼力見的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夜已深,沒有了必須要做的事,作息相當規律的亞洲人在哪兒都能小憩一會兒。
祂瞥目不轉睛看着屏幕的人一眼,将手肘抵上座椅把手,扶額閉目休息,幾乎是瞬間就睡着了。
失去意識前,透過垂落的發絲,看見的最後一幕是俄因拼命遏制暴躁情緒而攥得發抖的拳頭。
這孩子……還是這麼犟,什麼事都更樂意憋着,真像……
一九七二年九月十日。
本該是初秋的季節還陷在盛夏的烈風中無法自拔,連檐上鳥雀都仿佛被高溫刺激得更煩躁了,啼叫一聲高過一聲。
進入大廈的人形色匆匆,跨過某條線時又忍不住放慢腳步回頭看,導緻一大片頻頻回眸的不明人士堵在狹小的入口遲遲進不去,引起一陣抱怨。
蘇在車邊理了理領帶,替從後座下來的人擋住高處的鐵邊,免得撞傷:“不用緊張,也不是第一次參加了,按照流程來就好。”
“……是,老師。”瓷關上車門,緊緊抓着手上的文件,頂着旁人異樣的眼光跟在後面往大廈去,青澀得像個毛頭小子。
祂去年剛恢複聯合國合法席位,還是不太适應這種場合,再加上實力不足,這些年和蘇的關系也很微妙,總是擔心出錯,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落人口實。
“喲,又帶着跟班呢,在這種地方丢了人可是會連着你的臉一起踩地上的,呵……也就你不嫌累贅。”嚣張挑釁的口吻高調放肆,故意拔高的音量聽得一幹看戲的人暗自嗤笑。
“如果你不想我把你這張讨人嫌的嘴縫起來就閉嘴,隻會逞口舌之快的西方人。”蘇握住學生的手腕,冷瞥台階上的人一眼,毫不停留地掠過。
瓷快步跟上,連那人的臉都沒看清。
“……哼。”美收了笑,接過身旁遞過來的文件,向剛進來的英道,“看見了嗎,這次你和法提出的修正案可不一定能通過,有些人态度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