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緒,林深突然發現松鶴堂内突然多出了三個之前沒見過的少年。
這三人徑直被謝府大管家林沐春領到了謝太老爺和那位五星誅邪師韓前輩面前。
看來這幾位,應該就是天網新派來的幫手了。隻見為首那人,看上去不過二十的樣子,形相清癯,風姿隽爽。身着白色直領大襟寬袖襦服,上面巧妙的點綴了精美的繡花,周身透露着優雅的同時還散發着溫潤之氣。
其實光看樣子那人的樣貌在修士界也隻能算中上,但林深覺得他的那雙鳳眼生的實在出色,通透明亮,猶如一泓清泉。他的眼尾還微微上翹,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韻味。
林深看着那人風度翩翩,又淡定自若領頭往前走的樣子,覺得他應該是在門派裡十分受器重的那類弟子。
緊随其後的少年看着跟前面那人年紀相仿,隻是在相貌上更加出色,美如冠玉,湛然若神。不過,這位道友雖然相貌非常出色,但氣質上看着十分冷峻,感覺上不是太好相與。
最後面的少年,則看着要比前面兩位更年輕一些。雖然眉宇間還帶着一絲稚氣,可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流露出一股異域風情。與前面兩人梳的闆正的道髻不同,他頭上紮了個高馬尾,那馬尾随着他的腳步一晃一晃的,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活潑靈動。
他們三人所穿服飾都差不多,應該是門派裡發的弟子服。但從那衣料以及精緻的刺繡,還有衣角袖口用銀線勾邊來看,他們的所在的門派應該财力雄厚。畢竟林深見到的清音閣弟子,都還舍不得用青玉蠶絲織的布來做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林深的目光對着他們一行人逗留的久了一點的緣故,那馬尾少年居然突然轉頭沖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沖她眨了眨眼。
好敏銳的感知能力!林深心下一驚,趕緊收回了目光,繼續老老實實的跟着範英她們行動。
随着他們的入場,謝家這段日子以來緊張肅穆的氣氛仿佛有了一些松動。連謝老太爺這段時間一直闆着的臉也緩和了不少。隻見他顫顫巍巍的直起了身,在他兩個兒子的攙扶下,緩慢而熱切的迎了上去。
後續的事,林深就不清楚了。因為他們進來不久,她就和清音閣的弟子們開始往外走,去到府上各處念驅邪咒、散香、灑福水了。
累了一天,當林深收拾完自己,趴在床上的時候,終于覺得這份靈石不好賺了。這才是驅邪會第一天,她身上的靈力就仿佛快被掏空了一樣。
林深眼皮累的已經開始上下打架,就在她感覺快要見到周公的時候,突然被一聲從遠處傳來的尖叫聲,一下子喊清醒了。
林深沒有立時出門,隻是先坐起了身,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隔壁範英的房間已經傳出了開門聲。
此外,随着剛才那聲尖叫,遠處也逐漸開始變得喧嘩了起來。她身處的這處叫如歸院的客苑,也在陸續傳出越來越多開門聲與交談聲。
看來是出大事了,林深立馬起身,抓上佩劍就朝門外走去。
“聲音是從西邊的下人房那邊傳來的,跟緊我,别亂跑。”林深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隔壁房間門口的範英。
“道、師姐,你知道出了什麼事嗎?”林深一時不慎,差點一聲道友就脫口而出了。
“現在還不清楚,韓青前輩和那三位尋道殿的道友們已經先趕過去了。我在這先安排其他人去各個出口把守,順便查找有無可疑之人在府上出沒。”
居然是靈山十大宗門裡排上位圈的尋道殿,林深不禁在心下感慨,難怪那幾位看起來年紀輕輕,卻如此氣度不凡,周身靈力更是充沛的仿佛要溢出來一樣。
範英剛才已經安排好了,見衆人都已開始各司其職,就帶着林深匆匆往最開始的驚叫之處趕去。
不到片刻,兩人就來到了事發之處。
隻見一座被竹林包圍涼亭,現在内外都圍着一群人,裡面的人看不清,但亭子周圍把守着的都是謝府的一等護衛。
林深快走了幾步,看向亭中,一眼就看到了謝大老爺、謝二老爺、還有那四位道友都在。其中謝二老爺已經癱軟在地,他身邊的謝大老爺像是想把他扶起來,但一直拉不動。
至于其他人則圍成了半圈,全都低着頭,一臉凝重的看着地上。林深随着他們的目光,看向亭子中央,面上也不禁浮現了一抹驚詫。
那亭子正中間躺了個血肉模糊的人,那人身下已漫出了大片血迹,覆蓋了亭子小半片地面。
從這滿地的血來看,林深估計那亭中之人已經兇多吉少了。又看了看亭子邊上紛雜的血腳印,林深默默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小半個府的人應該在之前都來這座涼亭參觀過了。
林深随着範英走向亭内,邊上守着的護衛拱手行禮後就讓開了路。
其實距離那聲尖叫到現在才一盞茶的時間,而從附近的閑雜人等都已經被疏散,各個院子以及一些重要路口,都加了護衛把守來看,謝府應該有個厲害的的管事的。
但也有可能是他們習慣了,畢竟之前謝大老爺的妾室、謝八小姐及她的夫婿,還有丫鬟仆人都已經死了好多個了。
進入涼亭内,林深順着衆人的目光,朝下一看,不禁皺了皺眉,那地上躺着的竟然是個熟人。隻見早上還好端端的謝六,現在已經面目全非。
謝六臉上、身上遍布抓咬的痕迹,皮肉外翻,傷口看起來十分慘烈,隻能依稀看出身前樣貌。
但比起臉上傷痕,更可怖的是他胸口上還破了個大洞,那洞口貫穿了他的前胸和後背,其中貌似還有些内髒碎片殘留在傷口上,這場景看着真是既血腥又殘忍。
林深默默湊近那屍體又細看了一眼,發現謝六傷口上的血還有地上的血都已經完全凝固,看來他在這裡應該已經有段時間了。
範英見到面前的場景,聞着那撲鼻的血腥氣,臉色絲毫未變。她隻是快步上前對着那最年長的修士問道:“韓前輩,你們有看出什麼嗎?他也是被狼妖咬死的嗎?”
“緻命傷在胸口,看着是像被野獸尖銳利爪抓破的,臉上、身上也像是狼的抓痕。不過與之前不一樣的是,他的心髒不在裡面了,看起來像是被活生生的掏出了的,就留了一些碎肉。”
那位韓道友邊說,便從謝六胸口大洞掏出了一點碎肉,向範英等人示意。
“謝六公子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戌時到亥時之間,現在已經子時一刻,這段時間實在是有點久啊。”
那蹲在地上的溫潤少年突然開口,擡起頭朝範英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頭,貌似有些困惑。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身上雖然布滿了抓痕咬傷,但還有一些另外的傷,像是被人打的。你們看,臉上這塊是不是像拳印。”
“是嗎?陸檀師弟,你還看出些什麼了嗎?”
原來這人叫陸檀,邊上林深聽着範英話語間的熟稔,感覺這兩人應該是熟人。
蹲着的陸檀暫時沒有回話,而是又仔細摸了摸謝六的身體,發現他雙手手腕均已骨折,多處關節都有傷。
突然陸檀手一頓,目光直直的注視着謝六那被掀起的衣服下擺。
看到陸檀凝視的地方,衆人的目光也随即都望了過去。
“呀!”
……
隻見謝六左腿褲管上,赫然有着小半個鞋印。
“謝六公子死前應該被毆打過,被打的地方主要是這位公子的關節,還有私密之處。”
“這打人的男人跟這人絕對有仇,謝二老爺,你兒子最近有跟什麼人結仇嗎?”
陸檀還未說完,他身後的馬尾少年就立馬沖謝二老爺問道。
“這、這……老夫……”謝二老爺現在已經快被巨大的悲傷淹沒,看着死狀凄慘的小兒子,腦子裡一片空白,攤在地上全身還一直都在哆嗦,連句話都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