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見好就收,沒再惹她厭煩,高高大大的身子縮在一邊,瞧着可憐巴巴的。
他一番作态完全是白費心機,白繞籬隻是默不作聲地看着車窗外密布的雨珠,季青隻能看見她雪白的側臉,那小扇子似的眼睫時不時撲閃一下,可愛得讓人想攏在掌心。
他的思緒如飄飛楊絮,浸在綿綿春風中,暖洋洋有些漫無目的。
他并不是僭越地喜歡上了雇主,隻是她恰好生得春色撩人。
清冷悅耳的女聲似乎在和人說着什麼,字眼模糊傳入耳邊,聽不真切。
季青有些難受地按了按眉心,隻覺渾身一陣陣發熱又發冷。
車門打開,冷風夾着雨絲從縫隙間吹入,讓季青清醒了一瞬,從臂彎間擡起頭。
這一眼就看見自己惦記着的人半隻腳己經下了車,外面是看不清面容的人為她撐着傘。
“别走。”季青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出了什麼毛病,難得脆弱地呢喃道。
這聲音太小,沒引來她絲毫注意。
“别走!”季青不由喊出聲,急切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細膩冰涼的觸感和想象中一樣,像上好的瓷衣,令人愛不釋手。
她驚訝地回了頭,探究地看着他,似是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
“幫幫我……我好像生病了……”季青慘笑一聲,在昏昏沉沉的意識中掙紮着說完,“我也算是你的人,可别丢下我不管啊。”
白繞籬被季青抓住了手腕,一時有些進退不得,季青又不像是清醒的樣子,固執的不願松手。
季青的手很熱,溫度很高,她手腕上的皮膚幾乎有一種即将被燙傷的錯覺。
“小姐?”撐傘的傭人疑惑出聲。
白繞籬不知道季青家住哪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知底的朋友,人現在出了狀況,即使她想也沒法真的就丢下不管。
她付了車費,用了點巧勁把高大的男生從車廂中拽了出來。
好在季青還沒有完全失去行動能力,雖然腦子迷糊了,身體本能還在,不用她耗太多力氣,頗為乖巧的拉着她手腕,像大型犬似的從身側貼着她,仗着身高優勢想把下巴擱在她頭頂。
白繞籬輕斥他一聲:“别亂動,站好了。”
于是他便也不再得寸進尺,隻是握着白繞籬手腕的手又收緊了一些。
白繞籬頗感煩惱,季青看着健康,淋了場雨卻來勢洶洶發了熱,早知如此,她不如自己淋雨呢,至少她每日修習武功心法,看着柔弱,身體卻氣血充足。
直播間的觀衆不知道她内心所想,因這頗為戲劇性的意外燃起了熱情。
[哇這,這苦肉計玩的溜啊。]
[好像是真發燒了,主播一臉苦惱呢。]
[主播是不是要心動了?這淋雨濕身還發燒一套組合拳下來,換我我也扛不住。]
觀衆屏息看着白繞籬的動作。
季青長相帥氣的具有攻擊性,但在此刻,就如同一頭被馴服的野獸,顯露出一種令人心折的溫馴。
他面容漫上紅潮,因為燒得難受而發出低喘,聲音性感。
傭人偷偷看了看白繞籬的臉色,心中揣測着這個男同學和小姐的關系,卻沒從她面上看出什麼可能會有的關切神情。
于是開了口:“小姐,先生今天在家,他……”
那就是說最好不要把人往家裡帶,不然又是一番麻煩。
白繞籬點點頭:“我知道了,阿姨帶他去一趟醫院吧,錢從我賬上出,不要和爸媽說這件事。”
看了看她猶豫的神色,白繞籬難得解釋道:“别多想,隻是手下跑腿做事的人。”
還未待她繼續說下去,傭人瞬間露出安心表情:“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那兩人是不可能有什麼的。
也許别家小姐需要嚴防死守,免得被窮小子勾去了春心,自家小姐永遠不需要。
長得再俊又如何,江小姐可比那些便宜了鳳凰男的要清醒,不是青年才俊可入不了眼。
白繞籬從她手中接過另一把傘,把季青的手指一一掰開,扯出了自己的手,沒去聽他喃喃說了什麼。
她沒看他們要怎樣去醫院,經自走入庭前。
進門之後她怔了一下。
隐約對話聲傳來。
“小蕭先生真能做得了這個主?這可不是兒戲。”
這聲音渾厚耳熟,是江父的。他正和人商量着什麼?可他們怎麼沒去書房,就在樓下?白繞籬一閃念間想着,不去打擾的同時又繼續聆聽。
回答的人聲年輕沉着,在江父明顯客氣的态度中,并沒有表露出高高在上的模樣,但顯然占據着談話的大半主動權。
這個聲音白繞籬雖不熟悉,結合江父的稱呼,也讓她很快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