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珩雖不明所以,卻還是回答道:“如往常一樣,是宮人給我的,有問題麼?”
李秋白看了看手裡的弓,又看了看蕭奕珩稚嫩的臉龐,說道:“沒什麼,這是張罕見的好弓,無怪五殿下拉不開,就連老夫一時都難以駕馭。”
此言一出,衆皇子的反應可謂是精彩紛呈,有的詫異,有的猶疑,還有的面無表情。
蕭奕璘自認為聰明,覺得李秋白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在給蕭奕珩台階下。
而蕭奕玚則保持着一貫高高在上的姿态,沒有置喙。
餘下三人包括蕭奕珩在内都萬分詫異,他本以為是自己學藝不精才拉不開弓,沒想到竟是如此,也不知是偶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後來,李秋白将自己的弓箭交給了蕭奕珩演練,他本就天賦異禀,又身負神力,幾乎每一箭都正中靶心,這可把衆人都看呆了,連李秋白都自愧不如,蕭奕珩的天賦遠勝過當年的他,若潛心習武,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射藝結束後,衆皇子将自己手裡的弓箭交還給了宮人,待所有人都離開後,蕭奕玚獨自去找了那位宮人,給了他一錠金子,那人笑得合不攏嘴:“多謝殿下!”
說着,他将那張古樸無華的弓還給了蕭奕玚:“殿下,這是您的弓,您拿好。”
蕭奕玚伸手接過,威脅道:“今日之事你若敢透露半個字,我定饒不了你。”
“殿下放心,下官什麼都不知道。”
“那最好。”
說罷,蕭奕玚大搖大擺地回了寝殿。
原來那張弓本是蕭奕玚之物,是他舅舅親手為他做的,用的是上等木料和柔韌無比的弦,如李秋白所言,是一張罕見的好弓,但蕭奕玚現在臂力還不夠,無論如何都拉不開,放在寝殿也隻有閑置,于是他心生一計,打算用這張弓整治蕭奕珩。
蕭奕玚将它交給宮人,順理成章地塞到蕭奕珩手上,為的就是看他出糗。
但事情并非全如他所料,蕭奕珩雖然吃了些啞巴虧,沒想到射藝竟如此精湛,假以時日必定壓他一頭。
從前蕭奕玚隻是打心眼裡瞧不起蕭奕珩,從未将他視作勁敵,但此時他心裡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意識到蕭奕珩遠比他想象的難對付,而且說不定以後會成為他最大的絆腳石。
他絕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蕭奕珩不過是罪妃之子,不管哪一方面,絕不能比他強。
時至臘月初四,凜冬飛雪籠罩着整個陳國,天氣冷得家家戶戶都鮮少有人出門。
鵝毛般的大雪落到紫宸宮的青磚黛瓦上,将宮牆都染成了潔白。
蕭績早年打仗時墜馬摔傷了腦袋,雖經過禦醫診治,但終究落下了病根,每逢酷暑天寒這些惡劣天氣都會犯病,彼時頭痛難忍,喝再多的藥都不起作用。
這一日蕭績從清早就開始頭疼,禦醫來了一批又一批,藥也喝了幾大碗,就是不見好,急得皇後蘇氏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斷逼迫禦醫無論如何也要想個辦法出來。
蕭績躺在榻上痛得面容扭曲,嘴裡不斷呻吟,一旁的蕭奕玚見狀,漆黑的眼珠一轉,心中頓時有了一計,向蘇皇後進言道:“母後,兒臣認為父皇這陳年舊疾非尋常藥石能醫,唯有去寺廟祈福方能感動上蒼,屆時必定有所裨益。”
陳國人本就笃信鬼神之說,蘇皇後正心急,聞言一時片刻沒能悟出他話裡的深意,應道:“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那依玚兒之見應該派誰去呢?”
蕭奕玚道:“既是祈福,須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外人是萬萬不能的,五弟承蒙父皇開恩才得以重獲自由,必定心存感激,所以兒臣認為五弟是最合适的人選。”
母子間心有靈犀一點通,蕭奕玚隻是說了這番話,蘇皇後便立刻領會他的真實意圖。
祈福是假,想趁機除掉蕭奕珩才是真。
屆時就說他在途中遭遇劫匪,丢了性命,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能為了龍體安康犧牲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
蘇皇後沉吟片刻,最終清麗的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神情,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讓魏美人和五皇子一塊兒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當即就命宮人前去妙雲軒傳話,讓她二人即刻動身,說是晚了會耽誤國主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