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這番道理,真是丢死人。
孟韻越想越替自己委屈,縱使自己之前有錯,心裡的愧疚也被他今日的行徑氣的個煙消雲散。
“你……”
謝輕舟見她眼睛都有些紅了,兩隻素白的拳頭攥緊了袖口,他立即知道自己闖了禍,一時僵在原地。
二人一時無話,緊接着,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叫——
謝樓尖聲道:“啊啊啊别過來!你快走開,别過來呀!”
那聲音離庖屋極近,孟韻的注意力一下放到屋外,不再管謝輕舟,擦着嘴就往外走。
謝輕舟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一時有些懊惱,負手追了出去。
青幺噘着嘴站在院子中央,破不耐煩,背後是一臉驚恐的謝樓,他的兩手死死扣住青幺肩膀,疼得青幺龇牙咧嘴。
是以青幺見孟韻出來,小臉一皺,哭嚎道:“夫人救我!”
孟韻快步走到他們二人近前,将青幺從謝樓手中解救出來,問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謝樓見自家郎君跟夫人都盯着自己,面色微囧,撓撓後腦勺,扭捏着不好意思開口。
謝輕舟睨着難為情的謝樓,喝道:“夫人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孟韻看了謝輕舟一眼,沒有說話。
謝樓重重地歎了一聲,先向青幺躬身握拳,道了聲歉,而後豁出去了,閉眼道:“屬下方才踩到了一隻老鼠。”
“哦,原來是老鼠而已。”
孟韻見青幺向自己搖頭示意,知道她無礙,便放下心來,不過她有些好奇,“你跟着你家謝大人走南闖北,怎麼還會怕這些東西?”
謝樓尴尬解釋道:“夫人見諒,我實在是頭一回見這能牆上奔跑,身形一掌長的碩鼠,故而一時失态,冒犯了青幺姑娘。”
話雖是對着孟韻主仆講,眼神卻偷偷瞟向謝輕舟,他方才打攪了他家郎君和夫人,實在是該死。
青幺肩膀已經不疼了,見謝樓又是躬身,又是拱手道歉,連連搖手道:“沒事沒事,樓郎君不必自責。”
孟韻心疼青幺被謝樓的鐵掌捏了兩下,更好笑這壯的跟頭牛似的謝樓會怕老鼠。
她眼神不動聲色在謝輕舟主仆二人身上來回掃視,恨氣又無奈地搖搖頭,拉過青幺胳膊,“走吧,我帶你回房休息,順便給你看看肩膀。”
習武之人的手力可不容小觑,身後那一對兒大的小的都不着調。
謝樓等孟韻走遠了,方挪步到謝輕舟身側,“郎君,屬下真不是膽小,實在是那碩鼠——”
謝輕舟擡手打斷,“無妨,蘇杭人傑地靈,你往後多見識見識就知道了。”
謝樓拱手應“是”,“屬下一定謹記。”
謝輕舟想起孟韻那雙泛紅的眼,煩躁地歎了一口氣,擡手掐着太陽穴。
謝樓擔心地望着他,“大人、”
謝輕舟提了提面無表情的嘴角,伸手指着庖屋爐竈上的瓦罐,說道:“帶上它,回書房。”
*
屋内燃了炭火,一室如春。
孟韻仔細檢查了青幺的肩膀,紅紅的一小片,看起來隻是皮外傷,便重新将領口給她合上。
“這謝樓看着是個穩重的,下手怎麼半點不知憐香惜玉。”
“娘子——”青幺不好意思地喚了她一聲,“我也被那謝樓吓了好一跳。堂堂一介武功高手,縣令跟前的第一随侍,竟被一隻老鼠吓破了膽,真真叫人發笑。”
孟韻跟謝輕舟糾纏了一通,眼下疲憊得很,回身懶懶倚坐在椅子上,遞了杯子到嘴邊小口喝水。
聽到青幺的話,孟韻不置可否地一笑,但考慮到謝樓畢竟是出公差的人,提醒道:“這事你可别忘外說。謝樓随他家郎君,定不願讓别人知道這些小事。”
好面子就好面子吧,她的好娘子還非畫蛇添足地來上一句“随他家郎君”,青幺覺得好笑,但又不好直接戳穿。
待青幺整理好衣領,一跳一跳走到孟韻跟前,眼中忽有精光一閃。
一張圓臉登時湊到孟韻面前。
“咳咳咳你……”孟韻被青幺吓到,差點嗆水,“為何忽然湊我這麼近?”
“娘子的嘴皮……”青幺若有所思地看着孟韻起着血痂的唇瓣,似懂非懂,孟韻一陣心慌。
“嘴皮有什麼不對?”孟韻強自鎮定地摸了摸,眼神躲閃,若是青幺此時擡頭,一定能發現她家娘子的不對勁。
“我知道了!”青幺忽然一拳捶在掌中,恍然大悟。
“娘子一定是在庖屋待久了,一上午忙得都沒空喝水,所以嘴角起皮,幹得裂開,這才出血。青幺這就去給您泡點滋潤的茶水。”
看着青幺忙碌去找茶葉的背影,孟韻松了一口氣,笑着連連點頭,慶幸沒被發現。
“正是如此。我上火得不行,再給我加點菊花,一并去去火。”
青幺應聲:“好嘞,娘子。”
*
另一邊,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