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舟這是怎麼了?
孟韻想不明白,無助地搖了搖頭,可卻并不是否認的意思。
她想讓謝輕舟先冷靜下來,然後二人再好好談一談。
可相思久成狂的男人,無端被點燃了心裡的那堆柴火,火燒眉毛之際哪裡肯聽她的?
謝輕舟隻巴不得什麼時候把她完完全全揉進骨血,叫她再不能口是心非,那樣才好!
謝輕舟見不得孟韻欲言又止的樣子,索性讓她不要再說算了。
他死死貼上孟韻的唇瓣,誓将她那些曾經說過的拒絕傷人的話通通堵進喉嚨。
孟韻還想推他,謝輕舟将她的雙手一把鉗住,空出來的大掌攀附上渴望已久的流雲,不知輕重地合.攏揉.散。
孟韻耐不住,憑着僅存的意識推拒着他,可謝輕舟的身子大半個壓.在她身上,沒有給她留下一絲使勁的地方。
很快,前襟的帶子不知是被他揉.散還是扯開,胸前一松,一股冷冽的氣息襲來,孟韻意識猛得回神。
她用力咬了謝輕舟一口,謝輕舟“嘶”了一聲,立即松開了她。
“抱歉,韻娘,我……”
懷裡的人兒鬓發散亂、眼圈泛紅、一滴淚水好巧不巧落到了謝輕舟指腹,燙得他心上一顫,語無倫次。
意亂情迷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孟韻看着眼前男子冒出血珠的唇瓣、痛苦懊惱的神情,忽然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說實話,謝輕舟對她的感情她真的體會不到嗎?并不是,在經曆了焦家三年的波折之後,她已經見識過男子各種各樣僞裝的伎倆。謝輕舟若是單純想騙她的身子,大可在她去處理陶珏那件事時就動手,而不是大費周章地“娶她”,給她和離書讓她安心。
他幾次三番救她、幫她大哥解困、處理她大嫂娘家的事、還去孟府拜訪了她的家人……
回憶起往日的樁樁件件,孟韻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徹徹底底動搖了,從這一刻起,再不能恢複往日的平靜,再不能對謝輕舟的付出視而不見。
試問她頭回非要成婚的那股勇氣去哪兒了,怎麼就怕了呢?謝輕舟可是給了她和離書的!
哪天惹了她孟韻娘不高興,拿了這紙便跑回蘇城,他謝輕舟再得聖心,還敢枉顧大唐律不成?
謝輕舟把臉轉向一旁,久久不敢再看她。
原以為會看到意料中一雙失望的眼,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記蜻蜓點水般的吻。
“夫君。”孟韻再次親了親他的側臉,像換了個人似的,勾着他的脖頸撒嬌道:“從前是我錯了,給我點時間,讓我準備一下,好麼?”
孟韻說完後,湊到他眼皮底下仰面看他,眼睑泛紅,帶着害怕被拒絕的試探和擔憂。
“韻娘,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謝輕舟驚訝于孟韻開竅似的轉變,受傷的眼神一下變得異常驚喜。
他将孟韻死死抱在懷裡,想用力又不敢用力,像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寶物。
謝輕舟不想讓孟韻誤會他隻饞她身子,是個滿腦子隻想着歡.男愛女,不顧及她意願的人。
于是他磕磕巴巴解釋道:“你不願意,我可以等。”
孟韻點點頭,體貼地抱住他道:“夫君,我明白。”
“你喚我夫君。哈哈,韻娘你喚我夫君!”
謝輕舟略微松開她,因她口中的“夫君”二字,眼中充滿了驚喜。
那喜悅如細細密密如繁星的光芒從他的眼中迸發,讓孟韻忍不住再次抱住他。
“韻娘,”謝輕舟仔仔細細地親吻着她的發絲,嗅着她身上沐浴過後的膏脂香氣,貼近了孟韻的耳畔,“韻娘,信我。”
信我不會辜負你,信我能比焦文俊所能給你的一切不止。
孟韻第一次回應他,擡臂緊緊攬住他的脖頸,呢喃着喚了他一句“夫君。”
我信你。
我一直都信。
*
翌日一早,孫媽便提了一些鄉間帶回來的特産,風塵仆仆地趕入縣衙。一進來,她便直奔後頭孟韻的院子,絲毫不理身後追得直喘氣的胡伯。
今日休沐,青幺早早準備了一些梳洗用的熱水,可是房門遲遲未開,她也不好貿然進去打擾。
雖說不好打擾,實際上她方才已經冒冒失失進去了一回,見謝大人不在,才後知後覺二人貌似都躺到了床上。
放下東西,孫媽見青幺在屋外傻站着,瞟了一眼檐下冒着熱氣的水桶,問道:“怎不進去伺候娘子梳洗?”
說着孫媽便要上前去推門,青幺趕緊攔住了她,小聲道:“郎君和夫人還未起呢!”
郎君和夫人?二人不分房睡了?
孫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歡喜道:“哎呀老婆子糊塗!對對,就該讓郎君和夫人多歇息,年輕人嘛,多歇息歇息有好處!”
孫媽知道自家娘子與謝大人一向是分床睡的,本以為二人之間有什麼誤會,沒想到娘子跟她解釋是自己心裡過不去那個坎。
見到自家娘子終于解開心結,孫媽由衷高興,也不枉夫人天天念佛祈禱,孫媽我誠心叩拜!
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青幺見孫媽越說越來勁,忙把她拉遠一些,急道:“孫媽!小聲些!”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孫媽拿起地上的那些東西,一面往庖屋走,一面對青幺道:“你在這兒看着,我去庖屋給夫人炖些補身子的湯水。”
青幺忙不疊點頭,“知道啦知道啦,您快去吧。”
屋外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都傳進了紗帳後頭,被褥下,孟韻的雙頰羞得通紅。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孫媽會這時候跑回來,還在院子裡大聲和青幺叮囑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孫媽說得什麼呀!”孟韻拿被褥遮着臉,小聲埋怨道。
謝輕舟正束着腰帶,聽見孟韻在被子下小聲嘟囔,忍不住掀開紗帳,将一張俊臉湊到她眼前。
“韻娘在說什麼?”
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明顯是什麼都聽到了,裝模作樣偏偏要來打趣她。
孟韻羞得直用手一個勁推他,“郎君該去書房了。”
謝輕舟握住她伸過來的粉拳,掰開手指咬了咬指尖。感受到濡濕的唇瓣和突如其來的刺痛,孟韻睜眼瞪了謝輕舟一下,後者順勢落下一個吻。
“你也該起了,夫人。不然待會兒孫媽笑話你,可不幹我的事。”
孟韻一口老血悶在心裡,暗暗啐了他一句。
還不都是因為你,不然孫媽怎麼會說那些話。
二人說開後,謝輕舟心情很好,面對孟韻的毫無殺傷力的一記白眼,哈哈一笑。
算了,他好心放過孟韻,不再逗她,開門讓屋外的青幺進來。
青幺全程低着頭不敢亂瞧,麻利打起紗帳,裡頭的孟韻臉頰绯紅,豔如三月桃李,誘人采撷。
謝輕舟臨走時,孟韻正在上妝。
隻見男人一個箭步站到了她的身後,目光欣賞地看着銅鏡中的二人。
郎才女貌,模樣登對,乃是一雙天造地設的佳偶。
謝輕舟低頭夠到孟韻的耳珰,趁青幺不注意,咬住親了一記,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孟韻惱他捉弄自己,對于他的離開,面上漠不關心,連招呼都不打。實則眼神偷偷斜過去瞧,直到人影徹底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夫人昨晚睡得可香?”
青幺替她簪着珠玉,看着銅鏡中春風滿面的人兒,故意調笑道。
孟韻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沒好氣道:“連你也要捉弄我?”
“夫人冤枉啊!”青幺擠眉弄眼說着,而後忽然對她側身一禮,
“青幺恭喜娘子心結已結,覓得良婿。”
孟韻莞爾,伸手抱住她的腰,小臉貼着青幺身上香軟的衣裙,慢慢閉上了雙眼。
“人生短短數十載,我也是今日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
孟韻給謝輕舟說“容她準備一下”,但沒告訴謝輕舟要準備多久。
是以狡猾的男人以此為由,拿着雞毛當令箭,當天晚上就纏着她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