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她這話有點法外狂徒的意思,期待地搓搓手,“佐藤大律師,聽你這個意思,我們家不會在給什麼黑/手黨組織幹髒活吧,是不是等我十六歲了你就把我送進組織培養,然後我十八歲就能拿到代号當幹部?”
“你不會已經是幹部了吧?!”
佐藤由紀:“……”
她常常思考佐藤鳴的DNA到底對她兒子的智力産生了多大影響,現在看來還蠻大的。
“束明,我就是學法律的,來錢快的活計被抓到免費牢飯供應期也越長,你覺得呢?”
“我覺得很對。”我還是老老實實給黑車組織當幹部吧,起碼我們組織道德值很高的,不納稅也不會被抓。
據佐藤大律師說,去年永見家倒大黴,長子長女接連遭遇不測,一個直接沒了,一個在醫院靠呼吸機吊命,剩下幼子膽戰心驚,我不值得尊敬的爺爺永見信綱擔心幼子也無了沒人繼承家産,想着多一層保險,準備把我接過去(小白臉父親被他徹底無視)。
“糟了,那我豈不是要改名。”
“改了又怎麼樣。”佐藤有紀想的很清楚,“姓名而已,永見信綱願意把财産分給你我很樂意,他就是把你的名字改成和他一樣又有多大問題,誰會和錢過不去。等這老頭死了你改回來。”
我:“但我真的不想叫永見信綱啊!!”
佐藤由紀不願意讓束明去永見家的唯一原因是她的疑心。
她懷疑所謂的“繼承人”隻不過是幌子,有幼子在,永見家根本不必擔憂家産後繼無人,何必非要接走已經斷絕關系二十餘年的兒子的未成年孩子呢?
不管怎麼說,長子長女接連出事,事件背後很可能隐藏着一個專門針對永見家的陰謀。
她首先懷疑的幕後黑手就是丈夫的幼弟永見野,畢竟不管他如何受寵,先他出生的兄姐都已接手更多權力。
但無論幕後之人是誰,隻要針對的目标是“永見家繼承人”,束明過去就會置身危險,哪怕永見信綱答應不會洩露遺囑内容,可是誰猜不到他突然接孫子進家裡的原因呢?
這一年裡,她和永見信綱争吵,咬死不松口,拒絕讓束明去永見家,後者軟硬兼施,又是施壓,又是不停地利誘——
發現均無效果後,這個冷酷狡詐的老頭終于撕開慈愛的假面,暴露出本性,運用手中的權勢大力打壓她的律所。
她吃盡了苦頭,才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的規模,可笑的是,在名為‘永見财團’的巨輪前,脆弱得像一塊薄冰。
客源大量丢失、陷入賄賂法官的誣陷官司難以脫身、輿論一面倒地轉向批評、名譽跳水、手下律師或離職或跳槽。
她已經45歲,前半生的奮鬥卻即将化為烏有,接不到任何案子,隻能頹廢地、沒用地回到家裡。
丈夫佐藤鳴因少時長期被打壓的經曆,内裡脆弱敏感,幾乎病态地依賴她,自覺連累了妻子,常常找個地方藏起來偷偷怮哭。
“有紀,不如我們搬到國外去吧?”
“……”她啞然,“小鳴,跟着我這麼久,你應該多少清楚,如果孩子的直系長輩申請接觸,本就很難合法地拒絕。”
她的律所是她唯一能拿出的牌,偏偏也是弱點、軟肋,且在對手面前,不堪一擊。
何況以永見信綱的手腕,即使走上法庭,他手下的精英也必定會為他争取到滿意的結果。
從一開始,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頂着财閥的壓力支撐了一年,雙方各退一步,約定佐藤束明平時由佐藤有紀安排,假期必須待在永見家,作為交換條件,永見信綱如約将一部分遺産交給孫子,并竭力保證他的安全。
永見信綱聽到這些條件冷笑,輕蔑回應‘在你這種女人的家裡,才是真的不安全’,佐藤有紀強忍着怒意,沒有譏諷回去。
“我有個很大的疑問。”我聽完佐藤大律師的話(超級删減版)沒什麼感覺,本來我就過着很富裕的生活,大不了就是更有錢一點……“小白臉父親的兄姐沒有孩子嗎?”
佐藤有紀面無表情,“死了。”
我渾身一寒。
“我說了,如果不是他們家的子嗣要死絕了,按照永見信綱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想起你的,你和你父親在他眼裡都是nobody,你很喜歡的那輛車,對他來說跟随手丢棄的抹布沒有區别。”
佐藤有紀看着我,化着淡妝的臉上遮不住眼下青黑,“束明,我并不想吓你,但你太單純了,我怕你到了那裡,他什麼都答應你,你的心就跟着他跑了,隻記得玩樂。永見家很危險,明白嗎?”
悲,我明明到了拯救世界的年紀,結果先是學習,然後跑去宅鬥。
她拍了拍我的背包,“媽媽給你寫的信,你一定要背熟,要照做,好嗎?每天三次給我打電話。”
信上第一條寫:乘坐電車。私家車可能會被動手腳。
我背着包,頭上是佐藤大律師給我扣的鴨舌帽,抱着一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進入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