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獎台的顔色有點眼熟,似乎是早上降谷給我給我頒發不能說的冠軍時踩的那個。
低頭戴獎牌時,興奮才慢慢冷卻,終于觀察起賽場的布置,短跑的最後一戰、最後一組結束,多數人都結束了比賽,觀衆也最多。
在跑道外,我看見了景光他們的身影,旁邊還站着山本和伊藤。
山本手裡拿着一個筆記本,正在奮筆疾書,班長似乎好奇地問了一聲,把他吓了一跳,連忙把筆記本合上。
景光朝我們揚了揚相機,意思是自己有拍照紀念。
本來是想拍兩個人越過終點的瞬間,諸伏景光捕捉的時機很準,正好是沖線的那一刻,快速連拍。
十幾張相片連在一起,翻看時像是慢速的視頻,恰巧記錄下前者沖過終點後,轉身抱住向他奔來的人那一幕。
他翻到了這一張,畫面鮮活無比,被撞退的人身體後傾,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身前青年的發梢晃動、上衣也被吹成風的形狀。
已經會……回頭了嗎?
那麼……
諸伏景光回過神,怔怔地看着已經站在領獎台上,接受獎牌的人。
那麼,他會知道身後的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包含着什麼嗎?
會接受嗎?
那個擁抱——會是信号嗎?
白天的操場很熱鬧,到處都是人,晚上則顯得靜谧,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在散步,聽不清交談聲。
春末夏初,蟲叫聲漸漸響亮。
多數人此時都正在食堂用晚餐,托班長的福,我們可以坐在鬼冢班的“基地”裡吃飯,悠閑地吹着涼風。
班長本人就在後勤組幫忙,所以拿到了幾份多餘的盒飯,味道一般,但省了去食堂排隊的時間。
在運動完的憊懶時刻,開蓋即食才是最佳享受。
飽餐一頓,還能痛飲冰麥茶,舒服到讓人想就地躺下。
我想起景光帶着的相機,忍不住跑去問他要照片,如果有頒獎台上的就好了。
“的确有,”景光似乎不經意地問,“你很喜歡那張嗎?”
我鄭重地回答,“我會珍藏一輩子。”
“……這樣啊。”
萩原研二眯起眼睛。
是錯覺嗎?這一幕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他拉過曾經提供過重要信息的伊達航,低聲詢問,“班長,他們一直這樣嗎?”
“啊?”
“意思是,束明和諸伏聊天——喜歡這樣嗎?”
坐在對方面前的桌沿,手臂撐着桌面,然後彎腰靠近着說話……
“你說姿勢啊。”伊達航恍然大悟,回憶了一下高中時見過的畫面。
“唔,雖然很少和佐藤一起過去,但好像……确實每次都是這樣的,他對坐在椅子上不感興趣。”
準确來說,佐藤隻要面對後桌,就喜歡這樣聊天,對同樣坐在後面的成實也是這樣的。
腦中紛雜的碎片,似乎在這一刻電光一閃,串成了一條完整的線,若隐若現。
萩原研二捕捉到這點靈光,不由得陷入思考。
[佐藤櫻子]的36張紀念卡中,有一張的卡面就是這個姿勢,隻不過面前沒有坐着任何人。
而這也恰好是——被諸伏放在卡包第一頁的那張。
那時他的視覺重點都放在櫻子的校服上,還吐槽過諸伏xp普通,如果對方……喜歡的其實是姿勢呢?
心裡存着一件事,難免心不在焉,還好幾人都有些疲乏,沒有閑聊太久,決定去泡澡休息,因此也沒人注意到各自的異常。
直到坐進浴池,泡在溫熱水中,萩原研二也還在回憶那本漫畫的内容。
然而越是回憶,以往被下意識忽略的一些事,就越發明晰。
比如櫻子和次郎其實是同班同學,住在相近街區,次郎經常給櫻子補習,兩人的結局是考上同一所高中。
比如次郎個性溫和,禮數周全,和周圍人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友好關系,有烹饪的愛好。
樁樁件件,不論外形、設定,還是出場劇情……都與“松田陣平”相差甚遠,而與“諸伏景光”一點點靠近,直至完全重合。
無需再對比“雷”與自己,萩原研二也已清楚地知道答案。
不論官配,還是原定官配,那兩個角色,從一開始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以及,如果諸伏在清楚地知道櫻子原型身份的情況下,依然表現出對這個角色的喜愛——
收藏了她的紀念卡,還将其中參考自己與原型的真實互動畫出的一張作為第一頁……
那麼,他喜歡原型的可能性……會有多少?
萩原研二探究地看向對方。
諸伏景光原本垂眸靜靜地看着池水發呆,此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視線,才擡起頭,“怎麼了,萩原?”
“……沒什麼。”
他含糊地應付過去。
此時,伊達航看着旁邊的黑發青年,陷入沉思……
松田怎麼也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萩原自從晚餐時問過那個奇怪的問題後,就一直在發呆,諸伏就更早了,下午看完短跑比賽後就心不在焉的。
至于松田,呃,細想一下,似乎他保持這個沉默的狀态已經一天了,每次看到都是這個表情。
難道是大家運動完都太累了嗎?可平時體力都差不多的充沛,沒理由他還保持着振奮的精神,他們卻撐不住了。
不過,降谷肯定還是神采奕奕的,這家夥的精力條大概是其他人的兩倍。
伊達航期待地看向另一邊。
那麼精力滿滿的降谷正在……
——紅着臉給佐藤搓背。
“???”
伊達航大驚失色。
居然、居然有能清楚地看見降谷臉紅的一天嗎?他的這位好友不會其實快被煮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