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去尋找煩躁的由來,比探究迷茫的起因更麻煩。
這種情緒時常産生,歸結共同之處,無不是感到“不被某個人、同一個人在意”時。
沒錯,不被朋友在意,也會令人煩躁。感到不被在意的原因是他有了别的朋友,也說的通。
但當原因是‘他真誠地鼓勵我去追求以前喜歡的女孩’時……笨蛋到了這一步也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一旦想清楚這點,再審視起重逢後,那些本能驅使自己做出的行為,說出的話,簡直是不可思議,明晃晃的暗戀信号。
是自己都會被這份遲鈍噎到的程度。
所以才會邀請千速姐。
他并不需要這次邀約鑒明,畢竟一見面就已經清楚并無他念,内心的波動是無法瞞過自己的。
并非想靠約會來測試自己的心,他隻是在傾訴,既包括坦白曾經的想法,也同時在思考、梳理着現在的感情。
“我以為你應該一直很清楚才對。”萩原千速挑眉,“自己不是也這樣說了嗎,已經沒有那種好感,所以才能坦然地說出來。”
“是上次見到你以後才明白的。”
“以前也能見到吧,在我上大學之前,還是經常見面的。難道那個時候還會有嗎?”萩原千速思考,“說實話,我感覺不到哦。”
感覺不到被喜歡。
她看向對方,“那麼那個時候,陣平認為自己有嗎?”
“那時候當然是認為有啊,不是說了嗎,是上次見到你以後才明白的。”
“嗯?自己的心也搞不懂啊。”
“被誤導了。”松田陣平低聲說,“因為他也關注着你,但這是我想要阻止的事,我會以為……是因為你。”
在那個時期,即使感情已經漸漸轉變,也并不完全成型,朦胧如月,更别提捕捉,這種“阻止”是一種直覺與本能。
‘他’……?
萩原千速莫名有種預感,“現在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嗎?”
“啊。”松田陣平目視前方,“清楚了,是喜歡。”
是很簡單的排除法,再清楚不過了。
少年時,他對于兩條線系在一起不滿,最開始是因為,他想要左邊這條,之後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想要左邊。
現在确定自己不想要左邊,然而他還是會對兩條線系在一起不滿——到底想要的是什麼,答案非常明顯。
比排除法更簡單的方式也存在。
比如他現在,立刻,就想見到那個人。
在這種代表着特殊意義的時候,明明就在同一個場地……無法忍受分離,現在就期待着再見。
從分開的那一刻,從對方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就想要追過去了。
如果沒有剛才那兩句對話,萩原千速或許猜不出答案,但現在一切都顯得很分明。
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陣平一路上目光無數次自動漂移鎖定的對象,其實隻有一個。
“是……佐藤吧。”
“是。”
他坦然地承認了。
萩原千速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句樸實但富有哲理的話。
興趣愛好相近的人……更容易成為朋友。
這兩個人,研二和陣平——愛好真是過分的相近啊。以至于現在場面更棘手了。
與此同時,她不免想起了那份一分為二,分别送給這兩個人的本命巧克力——以及最後都被收回的結局。
“也許真的存在命運……”
真複雜啊,完全不知道他們三個未來會是什麼樣,尤其是恰好都先後有過交流。
最初是佐藤,他說,“友情線與愛情線,不會再分不清了。”
然後是研二,他說,“什麼叫不需要了。”
最後是陣平,他說,“清楚了,是喜歡。”
如果讓她去想出一個完美結局,當然是希望這三個人都能如願,然而任何兩個人的心意放在一起,都是相互沖突的。
嘛,反正也隻是現在這樣,以後的事說不清。
而且……
“煙火快要升起了。”萩原千速看向天空,“現在該做什麼,明白嗎?”
“和你一起看。”
“什麼啊,怎麼是這種答案。”
“因為是我約千速姐出來的,還自顧自說了這些,”松田陣平說,“怎麼也不能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裡吧。”
就算不是一起長大的、像姐姐又像朋友的千速,而是任何一個女孩子,既然是自己發出的邀請,做不到中途将人留在這種場合。
“所以我說你是個笨男人,”萩原千速大力拍了拍他的背,“帶我一起過去,不就可以了,難道我與研二和佐藤不熟嗎?”
私心上當然更偏向研二,但依然無法做出選擇,先把三個人放在一起吧?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了。
她揮了揮扇子,走在前面,回頭看他,“走吧,一起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