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從洗手間出來的功夫,外面排的隊更長了,繞來繞去,一時沒找到他們在哪。
184公分的身高讓我可以從擁擠的、黑壓壓的人頭捕捉到可能比較顯眼的金色,但環顧一圈,沒有看見其他人。
順着人流茫然地前進,直到身後若有似無地靠近,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的氣息,手腕被握住。
我回過頭。
“ogi?”
“……你認得好快啊,哥哥。”
他輕快的聲音帶着些遺憾,從紅狐面具下悶悶傳來。
“不可能認不出來吧。我的固有技能是識破熟人的僞裝。雖然救世主退役,也還是有效的。”
啊,好沒情趣的回答。萩原研二想。
不過,這才是這個人吧?
修長手指搭在腦後,勾住纏繩,将面具輕巧掀下,尖尖的立耳将幾縷半長額發頂起,黑色發絲在空中顫起,又緩緩散落。
“是這樣嗎?”
我聽到他這樣說。
随後眼前被漸漸放大的黑色覆蓋,微涼的指尖落在耳側,一張面具被他按着扣下。
我下意識眨眨眼,微微仰頭,從長闊的孔洞,視野恢複清晰,與站在身前的人對視。
他的浴衣是白底紫色豎條紋,和眼睛顔色很搭配,微長落頸的柔順頭發,垂落笑眼前的劉海,潇灑而風雅。
“經典情節。”
“!”
太經典了,我根本沒有抵抗力!
如果位置調換的話就更好了,我比較想當扣面具的帥小子。
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像是突破次元壁一樣的場面,還是讓人很開心的,以至于我差點思維竄屏,失智地讓他和我一起去抓水母了。
“别動哦。”原本放在我耳側的手指下移,扶住下颚,他擡起另一隻手,插/入發間,“還沒固定。”
ogi的手法非常高超,他甚至不需要繞到我身後看有沒有系好,可以做到一直溫柔地看着我的眼睛,還能娴熟的打結。
纏繩繞了一圈,托着臉的手才松開,“好了。”
我們在人流中穿過,随意聊着天。
“這種情節現在很常見,也确實非常受歡迎,但是,有一點我不是那麼喜歡。”
“什麼?”
“是‘巧合’。”萩原研二說,“要依靠一系列的巧合、偶遇,才能完成各種各樣的浪漫鏡頭。唔,一次可以稱之為天定緣分,幾乎每次都如此,就像是被作者推動着相愛的提線木偶,完全沒有心跳感。”
這兩人不愧是好朋友,實際上……
“松田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我和梅子總結戀愛漫遊樂園套路,得出了十條dokidoki準則,被他無情吐槽為“無聊的總結,依靠各種各樣的巧合實現進展”。
“不過,我們不也是碰巧才又遇見嗎?‘巧合’本來就常常發生吧。”
“不是這樣。”
“嗯?”
“不是碰巧遇見……是我找到了你。”萩原研二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玩偶人身上,輕聲說,“不是隻有零才能做到哦。”
“而且——”他偏過頭,紫眸微彎,“是因為哥哥認為‘戴着狐狸面具出場,再把面具扣到對方臉上’很浪漫,我才會這樣做。”
[是因為你喜歡……才會去做。]
我怔住。
我好像,确實說過類似的話——就在大家坐車出發,前往芝公園的路上。
原來不是漫畫情節恰好發生在我身上,而是因為……有人主動在配合。
“……ogi,我忽然理解麻美子的行為了。”
“是《來戀愛吧》的女主角嗎?”萩原研二眼睛一亮。
“沒錯,是那種,‘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突然很想喊鈴木君’的奇怪舉動。”
“是嗎?”
那真是……太好了啊。
“不過,”我把面具上推,露出臉來,“還是這樣吧,我怕你們認不出我,剛剛看見好幾個狐狸了。”
“唔,确實。”
能夠面對面也不錯。
“話說,降谷和景光他們呢?”
萩原研二:“不知道哦,我們也走散了。”
“哈?”
三個這種體格的男人,走在一起也能走散嗎?我去洗手間的過程中,他們三個不會在外面滿地跑吧。
“他們兩個肯定在一起的,幼馴染組合完全不需要擔心,”他按住我準備掏出手機聯絡的手,“說不定走着走着就遇到了,我們先去玩吧。”
十分鐘後,我終于知道他們怎麼走散的了。
正如我去了一趟洗手間,經曆排隊後,出來後已經見不到人,ogi進了那個神秘莫測的地方,也像穿越一樣人間蒸發。
我就像一個漫無目的的玩家,又恢複了遊蕩狀态,上一個NPC刷完支線就消失,隻能去尋找下一個。
很好,先從狩獵那個熊人開始吧!
與此同時,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萩原研二:“???”糟糕,人呢。
被排隊的人/流擋在十幾米外,靠牆等待的降谷零半月眼:“結果進去的是佐藤,出來的是你啊。”
他的雷達半徑隻有十米,雖然失去感應,隻以為是距離洗手間太遠。
如果他主動開着雷達到處掃描,就會發現人已經消失。
萩原研二一驚,“你們一直等在這嗎?”
諸伏景光默默點頭。
“其實,束明應該早就走了,我剛剛找到了他,不過很顯然,人又跑掉了。”他的臉色逐漸凝重,不得不坦白。
“你們應該不清楚,束明有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的習慣……如果看見花車或者玩偶人,他盯着超過一定時間,就會追着跑。”
實際上走散的人,隻有這一個而已。
諸伏景光意識到什麼,“也就是說……”
“沒錯,”萩原研二說,“他現在已經跑到下一個地方了。”
因為ogi那句“說不定走着走着就遇到了”,我一直沒有打開手機,等到耳邊被連續響起的“砰”聲炸得一震,才意識到,煙火已經開始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