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我要捕捉的對象是高橋老師,二十個高橋老師豈不是徒手就能把我打成蘋果醬,這樣預設後,我的現場方案顯得無比謹慎兼靈活。
而且,近四個月的交番實習确實讓我積累了很多過去從沒在意、也不想理會的世事人情。
面試通過後,調職通知很快送到,可以确定,我和班長将被打包送進搜查一課第二強行犯搜查第3系。
即使特地挑了不太起眼的時間悄悄清理交番的休息室,還是不慎被目擊到,第二天上班路上差點被人淹沒,不開玩笑地說,要不是長得夠高,我是真的會淹死……
還有那種直接挂在腿上的傷心小學生,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等我花費了一點時間将人群疏散,把自己拔回交番時,定睛一看褲子上兩行不明痕迹。
我從盥洗室換了套褲子出來,梅谷他們抱着幾個籃子上來,抽抽噎噎地,“這是米花町的大家、送給隊長和副隊的禮物。”
我跟班長抱頭痛哭,主要是我抱他的頭,然後我痛哭,“要是警視廳改名米花警視廳多好啊,我舍不得我的臣民、我的基地、我的隊伍嗚嗚嗚。”
班長拍拍我的背,“沒事了沒事了,以後還有機會回來的。”
我傷心落淚,“嗚嗚不會再有機會了,我的米花這樣和平,怎麼會需要出警呢……”
梅谷一看也哭了,“隊長你哭起來真好看…摩多摩多。”
山本拿出手機對着自己通紅的眼眶一個自拍,開始發ins動态。
[匿名用戶]:隊長們要走了,我們都會想念他們的。附:含淚自拍.jpg。
回複:伊藤君可以發一點佐藤警官和伊達警官的合照嗎?
回複:伊藤君,别哭,大家一起加油吧。PS:有佐藤警官的新圖嗎?
山本:“……”
Liar!你們根本就不是想和我一起加油,你們隻是想要隊長的圖!
我讓人緊急送了個保險箱過來,把收到的賀卡、小禮物裝進去,“班長,先帶走,之後再分吧?”
班長噎了一下,“你說得好像分贓一樣……”
原本在休假中的伊藤和力石也趕了回來,力石摸着福爾摩斯的鴿籠依依不舍,“寶寶,我會想你的,你會想我嗎?”
福爾摩斯.佐藤:“咕咕!”
這下力石也開始狂抽紙巾了,“隊長你們帶着寶寶走吧,記得它胃不好,鴿糧隻吃十谷混合無玉米的,副隊請定期給她喂一點小蝦米補鈣,還有喂的時候不要被隊長看見了……”
伊藤被這傷感的氛圍刺激到,拿出手機,對着被抽了大半的紙巾一拍,開始發ins動态。
[伊藤耀司]:隊長們要走了,我們都會想念他們的。附:紙巾盒.jpg。
回複:Faker。
回複:低仿号?
回複:注意,這不是伊藤警官,伊藤警官的ins賬号叫‘匿名用戶’,上面還有本人自拍呢,甄别騙子。
伊藤握緊了拳頭。
是誰!這個[匿名用戶]究竟是誰,為什麼頻頻盜用他的身份?!
此時,距離伊藤順藤摸瓜翻出‘匿名用戶’的自拍還有十五分鐘。
我帶着保險箱,班長提着福爾摩斯和鴿籠,兩個人邊下樓邊道别。
好不容易告别依依不舍的夥伴們,坐到車上時,班長擦了擦汗,“雖然很感動,但總覺得這個氣氛不像市内調職,像是殉職……”
他轉過頭,“對了,佐藤,你剛剛是不是放了兩張卡在櫃子裡,臨别禮物嗎?”
“是可倫坡和RICE FLOWER的年卡,”我說,“他們全都不會做飯,也隻能點外送了吧。”
“也是,”班長若有所思,“話說,你确定要和我一起搬到警視廳分配的宿舍嗎?”
“沒錯,”我桀桀一笑,“本人是要成為警視廳超新星的人!第一步就是變成一個清貧卻堅守正義的平民警探!”
看着像是從廢車場拉出的車内飾,再聯想剛剛上車前看到的極緻破碎感車身,班長肅然起敬。
“不愧是你啊,佐藤——”
警視廳。
鲛崎教官因為避嫌,沒能出現在面試現場,但我們終究還是在管理官辦公室,隔着一張長桌見面了。
和他本人的風格一樣,長桌被收拾得一塵不染,檔案袋、文件、長尾夾,放得整整齊齊,右側立着兩塊相框。
“像你這樣新調入的新人警察,是沒有資格單獨處理案件的,先熟悉警視廳的工作環境,之後系長會統一安排,讓新人跟着組長曆練辦案。”
“不過,每年的年初,搜查一課會清理一批不同年限的懸案。整理案件資料、發布通緝懸賞線索、分配到各科各系、重啟調查。這個過程可以讓新人快速适應橫向與縱向的辦案流程。”
他敲了敲桌子,“去吧,先老老實實地在檔案室待一個月。記住,即使發布懸賞,這些檔案依然是絕密資料,如果被發現外洩……你的警視廳之旅就到頭了。”
像在暗示、像是縱容,但我有些不确定他的意思,在加速的心跳聲中,聽到了自己貌似平靜的應答聲。
就像在警校的第一次見面一樣,鲛崎教官說出了同一句勉勵的話,
“記住,全心觀察,繼續學習,你還有得學呢。”
“是!”
辦公室的門被重新掩上,空蕩蕩的室内恢複安靜。
鲛崎島治伸手撫摸着相框,久久留連。
塑封的相片上,幾個穿着藍色警服,笑着勾肩搭背的青年,站在眉毛如毛刷般炸開的中年男人身後。
另一側,長直發、額發中分的年輕女孩笑着向鏡頭揮手。
“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