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所以我一定要親自迎接貴客。你和莎朗也很熟悉吧?這次我可是把隐退的她也請來咯。”
跟着島田安壽漫步前行,輾轉于各色賓客招呼寒暄,宴會廳的全貌逐漸展示在眼前。
坐落在高知城天守閣對面的才谷酒店,向來以俯瞰全城光景為賣點,棱柱型建築,每一塊玻璃都精美無比、造價昂貴,整體如三棱鏡一般。
位于第37層的‘水晶’晚宴廳,占據了一整層空間。
将中心三角區作為集合客梯、貨梯、走廊及休息室、洗手間等功能性場所的空間,而宴會廳呈三角回廊式,除露台外均為落地窗,擁有360度全視角俯瞰視野,如同空中花園。
“新一!”
梳着希臘花環式編發的女孩招手,她旁邊還坐着一位戴着金絲眼鏡的低盤發女性。
[是蘭和……妃伯母?]
工藤新一應了一聲,後背被有希子輕輕一推,他朝着兩人的方向走去,和一位端着盤子的侍應生擦肩而過。
宴會廳一角。
“呼,真累耶。”男侍應生往後一靠,借着盆栽遮擋身形,“啊,安室,你也來了。”
“平野君?原來你也在這邊休息。組長說我可以停工15分鐘,總算有喘氣的時間了呢。”
被稱為安室的年輕男性有着一頭顯眼的金發、深膚色面孔,似乎是外國人,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鏡,身上标準的白襯衫、黑馬甲套裝說明了他的侍應生身份。
“哈,你才會想要‘喘氣’啦,今晚有大魚出現,釣魚的都舍不得走呢。”
“‘大魚’?”
“這種‘上流社會’的聚會,來的可都是平時接觸不到的人,不過,這種隻能算小魚,表面光鮮亮麗而已,”平野神神秘秘地降低聲音,“那種不輕易出席,在報紙上根本看不見一點蹤迹,普通民衆完全不知道長相、年齡的……才是真正的大魚。”
安室好奇地問,“這樣的話,我們也很難判斷吧?”
“很好認啦,我教你,用排除法。”平野看向三三兩兩交談的人群,“你看,有些是電視上就能見到的,大野忠雄導演、矶上海藏導演、名演員土方幸三郎,他身邊的是女演員永倉勇美,有些可以在網上查到,比如那邊的坂東京一制作人……”
“據說,高田正雄議員也會到場,還有财閥的少爺小姐們。這兩方一到,整個宴會廳的賓客都會很快簇擁過去,争着攀談幾句,想要搭上關系。魚群的領頭,自然是大魚咯。”
“平野,”安室問,“你不會也要釣魚吧?”
“那可沒有!”平野搖頭,“要是我有你這副長相,或許就賭一把了,真是,你這傻小子完全浪費了天賦耶。”
“我是聽另一組的酒井、秋山說的,他們兩個打聽得很有幹勁呢,”他忽然睜大眼睛,壓低聲音,“快看,大魚!”
安室跟着回頭,隐藏在厚重鏡片下的眼眸猛地睜大。
如同平野所說,原來已經自動劃分為三兩群體的賓客不動聲色地移位,默默拆分往一個方向靠攏,如同一滴油落入平和舒緩的水面,宴會廳躁動起來。
順着無形之水流動的方向,無數道目光落在門邊的兩道身影。
走在外側的中年男人矮胖,灰色西裝,地中海發型,偏偏光秃的頭頂留有一绺劉海,在頂光下锃亮。和善的面孔上挂着親和的微笑,轉頭與旁邊人說着什麼。
他左手旁是一名高挑青年,漆黑大衣的下擺很長,沉重地垂在西裝褲邊,領帶服帖地壓在修身馬甲下。嚴實、一絲不苟,唯有衣領以上肌膚露出,冷白得晃眼。整個人近乎由極緻的黑白組成,簡潔冷感。
兩人雖然同列而行,但神态迥異。
中年男人含笑熱絡,不自覺側向一旁,青年神态幾無波動,偶爾垂眸,似乎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侍應生幾乎很快迎了上去,笑着詢問是否需要脫下外套,出人意料地被拒絕。
這一插曲的結束,似乎成為了某種開始的信号,不斷有人主動上前攀談,姿态謙卑者不在少數。
“……那個年紀大一些的就是高田議員,”平野唏噓,“連議員也要笑臉相迎,這個一身黑的人估計是大家族的禦曹司吧。”
“釣他的話,比釣其他魚強多了啊,光看臉就大賺的,”他戳了戳旁邊的黑皮同事,“安室,說真的,沒準你能試試。”
“我?”安室吃驚,“我可是男性欸,男人也會喜歡男人嗎?”
“誰知道呢,有錢人怪癖多。而且,長得好看就是容易讓人有好感吧,”平野摸了摸下巴,“就算沒有那種意思,殷勤一點沒準有好事呢,之前有個領班就是被貴客誇獎後升職的。”
“算了,我其實沒打算長久地幹這行。”老實的安室搖頭,“休息時間差不多到了。總待在一個地方,被客人看到不好,我先去工作了。”
“休息時間結束了。”一個西裝筆挺,手巾袋插着簽字筆的男人嚴肅地提醒旁邊的後輩,“明星、制片……這些人算是經常要打交道的人,不過這種場合,也沒法挖什麼新聞,認個臉熟就可以了。”
他用指節比向一個位置,“要是能搭上高田議員,那才是幹成了大事。”
“走吧,記住等會态度恭敬些,大人物捧着來,起碼不會犯錯,”他告誡,“一般新人想都不敢想有進入這種場合的機會,你可不要怯場了。”
“請放心,前輩。”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在附近遊蕩,耐心守了好一會,男記者終于抓住空檔上前打招呼,賠笑道,“高田先生、永見先生,我們是日賣電視台的記者,萬分榮幸能與二位交談,我是渡邊誠……”
他話語未完,始終表情冷淡、少有開口的青年忽然擡眼,與他身後年輕秀麗的女人對視,視線停留在那雙上挑的貓眼。
接着,幾乎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
青年伸出手,言簡意赅,“初次見面。”
對方愣住,似乎也震驚于這位極度高傲的禦曹司會主動要求握手,一時無措。
下一瞬,她反應過來,急忙伸手與他交握,歉愧地躬身,“很榮幸見到您!我是日賣電視台記者水無憐奈!”
“永見蓮。”他注視着她,“我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