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夥悍不畏死的恐/怖分子,劫持宴會廳,公開發送傳真威脅内閣官房長官,聲稱一旦受到襲擊将當場引/爆。
匪徒随時有同歸于盡的準備,唯一在意的隻有政/治目的,生命都不在意,金錢對他們而言隻是廢紙。
‘铛’的一聲清脆聲響。
銀表從空中摔落,精美無暇的玻璃表盤碰撞瓷面,染血的表帶委地。
一隻手将它撿起,捧在掌心。
表盤破碎,呈現蛛網般的崩裂紋路,此前它在主人手中被萬分愛惜,時光不曾留下半分痕迹。
莎朗.溫亞德用手絹細細擦去血迹。
組織需要借這個團夥的手威脅内閣官員,但也不能讓其如願,導緻合作‘夥伴’下台。
為了控制局面,才需要确定持有引/爆器的内應,确保事情走向在組織控制内。
這一行動隻能交由可信的高級成員完成,将這種任務告知不受信任的普通成員,給予他們完成任務的時間,謀劃就有可能被洩露。
那個團夥的成員在獲取組織的‘幫助’時,雖然隐匿了相貌,但依靠部分身形特征,結合神态、動作等,不難找出隐藏者。
但這個過程比她想象得更慢,以至于隻是浪費幾分鐘試探了讓她感到莫名眼熟的人,恐/襲就已開始,無法直接離開。
不過,她原本就準備了多種退路,才會如此不緊不慢。在進入酒店前,莎朗觀察到空中吊籃的存在,僞裝成圓環腰帶的鈎索足以幫助她輕松脫身,因此臨時起意,靠近露台。
受到驚吓墜落的女星,幸運地落在吊籃上,被她的醫療團隊接走,這種劇本不錯。
然而,這一設想被那個人阻止,她幾次裝作慌不擇路後退,都被攔回,被劫匪威脅跳樓順勢要離開時,也被攔住。
他不清楚她的謀算、安排好的退路,固執地要以一換一,踐行十九年前的諾言。
擦淨的銀表被合十的雙手嵌在掌心,置于胸口。
此前的眼淚是虛情假意,但記憶回籠的瞬間,她伸出的手确出本心。
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那個墜落的孩子……是否足夠幸運呢?
宴會廳另一面。
妃英理依然以保護的姿勢,将兩個孩子壓在懷裡,不動聲色地将身體轉到視野的死角。
她懷中的兩人借着貼近遮擋,各自将銀币徽章貼緊耳邊,同時壓住聽筒,盡量防止聲音外洩。
“我現在很安全,但和趕來支援的警察一樣,因為爆/炸威脅,無法接近宴會廳。工藤,毛利,不止要小心歹徒的視線,因為……”
工藤新一低聲,“有内應,對嗎?”
“沒錯,我和歹徒交流時發現,連電視台也隻是道聽途說,他卻對賓客名單非常了解。而對我一無所知,基本可以排除島田導演本人洩露的嫌疑。一定有内應混入服務團隊,為他收集情報……你是怎麼發現的呢?”
他的視線停在落地窗上。
“窗簾。”
直到現在,歹徒也沒有要求拉上窗簾。
水晶宴會廳的落地窗設計、三角回廊,非常适合狙/擊,不用想也知道,大樓外可能已經被警車包圍,隻是顧及炸/彈,不敢貿然行動。
警力會以最快的速度集結,不一會或許連直升機都會趕來。
他們對此沒有任何防備,仿佛在他們的邏輯裡,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一點,有絕對的把握不會被破壞計劃。
此前,工藤新一一直在思考,炸/彈是怎麼被帶入酒店的。
首先可以很輕易地推出,寄送死亡通知的犯人、劫持宴會廳的犯人,不是同一夥人。前者的打草驚蛇行為導緻安保增強,反而阻礙了後者的行動。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通過安檢門、安檢機,甚至大膽設想歹徒買通了安檢團隊,但佐藤的墜樓,讓他回想起進入酒店前看到的安全規劃區、修理工的話語。
仿佛有一道閃電滑過,腦内的迷障瞬間消散。
不需要考慮‘如何通過’,隻要‘避開’就好!
第一步是污染落地窗,随便哪一層都好,隻要是高層。
先不談如何做到,其目的并非恐吓,隻是因為先前另一個男人寄送的死亡威脅,讓人下意識把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這樣做真正的目的,是順理成章地,以‘維修工’的身份,帶着機械進入酒店。
高空作業需要的懸挂裝置、吊籃,在做安全規劃時拆分,部分特殊形狀根本無法進入安檢機,即使可以,隻要故意組合部分,聲稱無法拆卸就好,甚至可以制作假部件專門用于隐藏。
将炸/彈藏在其中,就能将它帶入酒店。
第二步,是宴會開始後,由于賓客及侍應生進出頻繁,不可能像宴會開始前一樣嚴格搜場、搜身,是傳遞炸/彈,藏入會場的時機。
但是,這種私人宴會的邀請函極難獲取,很難以賓客的身份進入宴會廳。
酒店的服務團隊裡,存在和維修工交接的内應,這個人,或者不止一個人,為他們提供宴會名單,出入會場,轉移布置炸/彈。至今還隐藏着身份。
至此,32樓的窗戶被污染的元兇也水落石出,宴會廳的落地窗潑灑油漆,動手者卻未被目擊,警方也排查無果,說明是在閉廳時間作案,隻有内部人員才有條件。
今天在37層遇見的那名身上有油漆味的犯人,因為沒有邀請函,連進入宴會廳都做不到,隻能在外徘徊,以緻被押走……應該是進行死亡威脅的那位魯莽犯人,口稱‘下地獄’的詛咒與死亡通告用語一緻。
淩亂破碎的線索,在少年口中重組,以清晰的條理勾勒出過去重現般的案件畫面,仿佛他親眼目睹了一切。
通訊器另一側的人啞然,半晌才開口,“我才到内應這一步,你連作案過程都推理出來了嗎?”
“你還有得修行呢,”工藤新一哼了一聲,“想做偵探的救世主,還早了一點。”
“不過,如果我是他們的同夥,一定會把起/爆器放在内應手中。”對方說。
“遙/控能夠成功的關鍵,就是使用者憑借位置未知而隐蔽,不必擔心被阻止。”
将起/爆器藏在内應手裡,反抗者、救援者,都不會将目标放在他們身上。
毛利蘭遲疑,“但是,一枚炸/彈可以同時有多個起/爆器,如果他們每個人都持有呢?”
“是按壓式的話就糟了。”工藤新一分析,“但它容易誤觸,從他們的行動軌迹來看,并不可能使用這種類型。而防誤觸的裝置有安全防護措施,需要輸入密碼、獲取權限。從取出到輸入,這段時間足夠警方動手或是人質搶奪,即使全部持有也一樣,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他們中任何一個,甚至同時當衆掏出起/爆器,都有可能在成功引/爆前被阻止,為每人都準備裝置不僅無用,還會增加行動負擔。
所以——
工藤新一笃定,“起/爆器在内應那裡,隻要找出他們,主動權就會來到我們手中!”
完全不考慮窗簾掩護,隻一心盯着人質、與政府交/涉的行為,這種絕對自信,恰恰暴露了他們的後手!
但是,要從至少五十人的服務團隊裡,找出不知數目的内應,還是在連活動都困難的情況下,隻靠觀察神态舉止能做到嗎?
而且,這個宴會廳是三面回廊式,他們處于接近棱角的位置,無論如何都會有一面視野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