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有闆凳,木頭的,聞渡把季燃的衣服疊了疊才讓子桑坐上去。
他自己則是站在子桑身後,居高臨下的看着病床上的謝争。
謝争也不動聲色的望向他。
兩個男人隔着子桑對視,兩人都能看出對方眼底的情緒。
聞渡扯了扯嘴角,他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西裝,劉海做了造型,全部撩到後面,狼尾沒動,霧霾藍垂落在肩頸。
漏出的五官很淩厲,耳垂處打了兩枚黑色的耳釘,折射出冷白的光,讓他這個人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謝争坐在床上,微微仰着頭,嘴唇蒼白龜裂,眼下是去不掉的青黑,眼睛顔色很淺,疲憊又冷硬。
謝争突然皺眉,偏頭咳嗽了一聲,消瘦的肩胛骨似乎能把寬大的病号服刺破,臉上因為咳嗽才漫上紅暈。
他就用那雙有些濕的眼睛看向子桑:“你怎麼來醫院了,生病了嗎?”
他的視線放在子桑打完點滴的手背上,再擡眼是裡面滿是心疼:“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沒事的。”
病房裡沒有第二個人,房間裡隻有醫院的設備,布局和子桑走的時候一樣,沒有一點生活氣。
子桑看着謝争快要死的臉色,抿抿唇:“我,我在待一會。”
他說罷想起來給謝争倒杯水,卻被聞渡按了下去。
子桑擡頭看他。
聞渡笑了一下:“我去。”
房間内沒有熱水,聞渡去外面接的,回來不輕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水漾一點滴到桌子上。
對上子桑的目光,聞渡掏出紙巾仔細擦拭沾到水的手,無所謂的說:“不小心,這個水太燙了。”
“子桑同學——”聞渡拖長音調:“幫我吹一下好嘛。”
子桑:“很燙嗎?”
聞渡把手擺在他前面,指尖是紅的:“好燙的。”
他不算白,子桑也看不出是不是很紅,但記得聞渡很怕熱。
子桑拉過聞渡的手,對着指尖吹了吹。
子桑骨架小小的,手也小小的,很秀氣的白,纖細,握着聞渡黛青色青筋十分明顯的手。
他鼓起腮幫吹了幾口。
聞渡其實并沒有被燙到,也不疼,什麼感覺都沒有,他就是壞,想讓子桑心疼他。
子桑嘴裡的熱氣吹到指尖,聞渡心麻麻的,他反手握住子桑的指尖。
外面周期狂風驟起,樹枝噼裡啪啦的敲着窗戶,那點細碎的陽光也被烏雲擋住。
要變天了。
外面有人敲門,護士帶着兩個警察就進來了,護士先是去關窗。
警察帶着執法記錄儀:“請無關人等先出去。”
聞渡握緊子桑的手腕,準備先帶着他出去。
“等一下。”一名警察開口。
聞渡和子桑同時停住。
子桑敏銳的感應到現場的氛圍有些不對,往聞渡身後躲了躲。
“你是昨晚送他來醫院的小同學吧,”警察看到子桑的臉愣了一下,随即溫柔的說:“别緊張,就是幾個小問題,問完就可以走了。”
子桑一手捏着聞渡的衣角,不安的垂下頭,眼睫輕顫。
聞渡貼近他的耳朵:“我在外面。”
聞渡出去,子桑還是有些緊張的,他捏住自己的衣角。
好在就是幾個比較簡單的問題,子桑系統的幫助下順利完成問答。
“快下雨了,外面是你哥哥吧,早點回去。”
子桑胡亂點點頭,關門時正巧對上謝争的視線。
他形容不出來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謝争今天熱情了些,但是那個眼神還和眼前一樣疏離。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屋裡并沒有開燈,謝争像是坐在陰影裡,細碎的頭發垂在眉眼間。
子桑很輕的關上門。
聞渡就站在門外,牽着他的手:“有事嗎?”
子桑搖搖頭。
雨滴噼裡啪啦的落下,醫院的溫度降低不少。
校服在裡面沒拿出來,聞渡解開自己的西裝披在子桑身上:“要入秋了。”
這雨一連下了好多天,厚重的雲層翻湧,黑壓壓的一層壓着一層。
氣溫降了下來,樹葉都有變黃的趨勢。
籃球賽在室内的籃球場舉行。
雨不眠不休的下,子桑裹着衣服坐在考場。
前後的兩個空調都盡職盡責的吹着暖氣。
子桑坐在靠窗的第二個位置,前面是謝争的,但是謝争沒來,他還在醫院。
外面昏沉漆黑,室内開着燈,暖氣吹得子桑昏昏欲睡。
他寫下最後一個字,思緒放空。
不隻謝争沒來,季燃也不在學校。
季燃又消失了。
自從上次離校後,他就再也沒看過季燃了。
子桑托着腮:“系統先生,季燃怎麼還不來呀。”
系統先生沒法回答。
學校兩天考完全部學科,最後一門考試的結束鈴聲響起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了。
後面是一天半的小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