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堪與白帝相媲美的神駿,也是現成的!
“此等昂昂烈性之駒,必需旗鼓相當的對手。”李奕一手端酒杯,一手瞄準白帝,“劉少爺不是在打聽鄭司官的下落麼?你幫李某這個忙,事成後,李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聽了,五官皺起,擺手拒絕:“抱歉,我對那人不感興趣。”
“若不是我從旁協助,他差點就将挾持你進京,你怎的事不關己一般?”他不滿地叫嚷。
“哦,我現在曉得了,多謝李将軍告知。”
“……”
我這張不争氣的嘴啊啊!小李将軍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光。
羅黛倒是謝謝他嘴上沒把門,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不論李奕是想公報私仇,還是專心和昌王鬥法,總之,當初使團不得入關全是拜他所賜。
這期間,昌王一方也自顧不暇,未對琉人施以援手。
但是使團入關之後,對昌王就有大用了。昌王本人奉诏而去,他遺留的人馬無法西向,可借護送使團的名義,往東同行,以待回銮。
兩種方法,兩條路子,都能确保昌王的聲音傳到皇帝那裡去。
鄭天立消失,白帝再現,當是昌王那邊出了狀況。李奕勝券在握,已經無所謂是否必要阻攔他們了……
于是小李将軍如何的軟硬兼施,羅黛隻推耳聾,不肯出頭。
“劉少爺倒是記仇。”他悻悻道,“這幾日的照拂與時光,究竟是錯付了。”
她一味地笑,不作聲。
他無奈地摸出一樣東西,遞到她眼皮底下——是在土方城時,她用來從他手裡購買糗餅的琉國錢币。
“你真正感興趣的,是葛遺吧?我敢放走鄭司官,的确是得了他的報信。”
她瞧瞧金币,又瞧瞧他。
“不知是什麼樣的重大事情,可以跟李将軍對我的一飯之恩相比?”
“隻要劉少爺助我收了白帝,我一定據實以告。”
羅黛沉吟半晌,伸手接過金币。
他剛一喜,卻見她解下腰間那枚“李氏伯珩”的金印,輕輕交到他手中。
“物歸原主,可喜可賀。我将來結草銜環,也不忘李将軍大恩。”
得了,這是碰到軟釘子了!眼見白帝驚張溜缰,即将蹿出草場邊界,李奕咬牙道:“葛遺差人傳信,今日機緣甚巧,或者國家有福也未可知。”
“大隆當今天子以神武一統中原,天下奠安,四海晏然,再無他慮,已是一等一的好福氣。竟有幸事,在此之上?”
“煌煌前星耀,太子降坤阈。”
李奕含糊地念了句詩,念完,拽開步來到涼棚邊,回身做個邀請的手勢。
這次羅黛沒有絲毫猶豫,站起來随他一道走了。
——他那一句詩裡,“前星”指代的,即是“太子”。
隆朝一向視太子為立國之本,若是他們在此時迎來一位儲君,朝堂格局,會否大變?十四皇子佐雅雲,會否淪為廢棋?
她心中明了,同小李将軍的合作,必須繼續下去了……
好在一早得知要來草場,她身上穿的是勁裝疾服,便于馬上活動。
她簡單口授他幾句駕馭逍遙的注意事項,吹口哨喚來克星,平地縱身一躍,便穩穩跨上赤兔馬的背部,仿佛腳底踩着跳闆那般輕松。
他扶着馬鞍騎上逍遙,心中豔羨,忍不住較勁起來:以終為始,以目标為導向,明日起,加強自己這方面的訓練!
二人齊齊上馬,揮鞭揚杆,追逐白帝而去。兩匹駿馬猶如兩團紅色火焰,躍動在綠色的草地上。
他們的追擊對象則明顯力竭,跑速大不如前。加之逍遙、克星均是極品神駒,很快便追上白帝,與之持平。
羅黛在左,李奕在右,輪流揮動套馬杆,兩馬亦默契配合主人,左突右閃,各顯威能。
白帝頻頻擺頭甩尾,卻抵不住雙方聯合夾擊,終是一着不慎,被她的套索扼住。
“好!”小李将軍大喝一聲。
卻聽白帝咆哮着,馬身猛地直立起來,向上提拉她握杆的雙手,連帶着她整個人幾乎脫離馬背!
他見狀,忙把套馬杆伸過來,預備在馬頸上再添一重束縛,徹底制服它。
白帝又豈容他輕易得逞?未等套索逼近,它四蹄蹬地飛跑起來,想拖她落馬,置于死地。
天幸羅黛從小善騎,對情勢早有預判,哪怕全身骨頭都快震散架了,身體如膠似的貼在克星背上,雙腳堅持扣在馬镫裡。
同時,她拼命擰轉手中的套馬杆,杆子前頭的套索越收越緊,直勒得白帝蹄下失衡,馬頭不由自主地調轉過來。
李奕不失時機地下馬,赤手來到白帝身前,先抓馬鬃,再抓馬耳,最後抱馬頭,腿下使絆子,教那白馬生生摔倒在地。
周圍人等高聲歡呼,上前為白馬套上籠頭、馬嚼,以便五花大綁押回城内。
此時的白帝已力軟筋麻,任人擺布,狂躁的氣性蕩然無存。
忙碌間,伍縢上前通報:“右中郎将方照麾下武騎常侍呂鵬生,求見小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