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下的兒郎們都鬥志昂揚的樣子,日達木基也知道所有的兒郎們都求戰心切,他心中剛才還有些熄滅的信心重新燃燒起來,他對左右的從騎說:
“我們羌人從千百年前就生活在這裡了,受到了白石的庇護,這些南渡的漢人利用了我們的仁慈心,居然搶占了更加肥沃的土地,我們是白石的子孫,我們應該生活在更加肥沃的土地上!”
穿着羊皮襖子頭戴戴勝羽毛的侍從是傳遞軍令的使者,同時也是大豪手下的親兵,華麗的羽毛彰顯着他們的身份,在羌人眼中,他們就是人間領袖的聲音。
從騎也迎合着贊頌:“英明神武的大豪一定能夠占領這片肥沃的土地,在偉大的白石神的庇佑下,我們一定能夠平安度過這個冬天。”
日達木基心滿意足地走進了軍帳,卻在休息了片刻之後,就被門外的喧嘩聲所驚擾。
随着喧嘩的聲音,日達木基尋找到了騷亂的源頭:一位穿着華貴的中豪正在被一名身穿皮甲的下豪拉扯着衣袖,下豪憤怒地眼睛都紅了一圈,狠狠地盯着這個中豪。
而他們的旁邊,圍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奚人,雖然這群衣衫褴褛的奚人并不是一個族群,但是現在都團團圍住了這兩人。
大豪的從騎厲聲怒喝:“還不讓開,發生了什麼事?身份低賤的奚人居然也敢對高貴的羌人中豪不敬,你們會受到白石神的處罰的!”
看到身着重甲,手持長刀的武士,所有的奚人像是腿軟了一樣,一下子紛紛跪倒在地。
而那名中豪在掙脫後,立刻拔除了陰森的白刃,對準了剛才圍住他的這群低賤的奚人,但是看到日達木基後,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跪下了,手放在心口處,向大豪問好:“尊貴的日達木基大豪!”
日達木基之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皺着眉頭問:“溫順的羔羊在死亡的時候都不會發出哀嚎,更不用說反抗,我們是牧羊而生的民族,難道你還不懂得正确的牧羊手段嗎?”
這位中豪更加不敢造次了,隻能恭敬地回答道:“大豪,都是這群狡猾刁鑽的奚人,我隻是在行軍的時候不小心踩死了一個奚人,這群奚人居然還敢反抗!”
奚人都是主人的财産,聽到中豪惡人先告狀,低着頭的下豪瞬間就忍不住了,雖然他也畏懼大豪的權威,但是那可是他的财産:
“奚人都是有主人的,尊貴的大豪,那名被踩死的奚人是我家的奴隸,我家的奚人被踩死了,我這個主人應該獲得賠償。”
日達木基也點點頭,撫了撫自己修剪得當的胡須,對軍中的法官說:“如果沒記錯的話,隻要是無意踩死一個奚人,應該需要向主人賠償十兩銀子,對嗎?”
軍中掌管軍法的人立刻出列迎合:“是的,大豪!”
聽懂了日達木基想要息事甯人的想法後,地上衣着華麗的中豪立刻對白石神發誓:“偉大的白石神,我發誓,我并非是有意踩死那個奚人的。”
日達木基又對下豪說:“你願意原諒友好的羌人同伴,接受他的賠償嗎?”
地上的武士也隻能點點頭。
這名下豪正在心中偷偷算賬的時候,日達木基又說:“馬上就要攻打西平城了,你的損失應該不止這些,你損失了你的左膀右臂,這樣吧!除了十兩銀子,這位中豪所繳獲的奴隸等到攻打下西平城的時候,也好分你兩個!”
中豪所能得到了奴隸可是下豪的幾倍,聽到這個裁決,自然也沒有什麼不滿,而下豪業将手放在胸前,表示了對大豪的信服。
但是,大豪的怒火并不是沒有地方發洩,當他面對着奚人的時候,大豪溫和的面孔一下子變得如惡鬼一般可怕:“奚人奴隸竟然敢對高貴的中豪不敬,按照羌人的規矩,應該全部處死!”
所有的奚人奴隸,不分種族,全都跪在地上磕頭,用自己不同的語言說着相似的話,全都是在祈求大豪的仁慈。
日達木基見到所有的奚人奴隸的頭都磕破流血之後,才大發慈悲地說:“好了,在大戰面前,仁慈的大豪願意放你們一條生路,來人,将他們帶下去,每人抽十鞭子,而且告訴他們的主人,要對他們嚴加看管。”
經過了這件事之後,日達木基心中更加有些不安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出現什麼大亂子,但是像是剛才的小亂子已經有不少了。
他都不明白了,為什麼這群奚人不能好好地當溫順的羔羊呢?隻有鞭子落下的時候,才知道輕重,真是卑賤的血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