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沉浸在這種類似于家的溫馨氛圍中。這曾是她最大的夢想。
人生最美好的事,不過與家人尋一處幹淨溫暖的地方,不愁衣食地過一世安穩生活。
她曾試圖帶着養大她的楊奶奶一起努力改變那破落窮困的生活,可勤懇最終隻換來厭惡和詛咒,那個本不怎麼美好的家庭徹底支離破碎了。
美夢總是短暫的。
一瞬間,光明被黑暗吞噬,溫馨被陰冷湮沒。
春花眼前的房間裡忽而變得一片狼藉,白色的床笠被利器劃得破碎,衣櫥被翻得亂七八糟,桌上的東西散落一地。
春花心生恐懼,慌張地望向之前那間可能是孩童住的房間。
一聲女人的慘叫從房間傳來,春花頓感大事不妙,急切地往那房間沖去,可無論她如何奔跑,都無法再靠近那間房的房門。
她隻能瞪大雙眼,遙隔門框往裡探看,眼睜睜的看着小搖車散成了幾片,蝴蝶失去了翅膀,木偶在地上俯首,怪獸在四處叫嚣……
幸福如此不堪一擊,迫使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未等春花回過神來,她人已退到宮殿大門口。此刻的宮殿已沒了之前那般光耀,沉落于一片黑暗死寂之中,唯有二樓孩子的房間裡還閃動着些許微光。
一切都變得死氣沉沉,令春花覺得壓抑得透不過氣。
她想快點逃離這裡,可四周一片漆黑,尋不到任何離開的路徑。
正發愁時,春花突覺脊梁處傳來一陣刺痛,逼得她不由彎腰半伏于地上。
她背過手去想要摸摸後背,以圖減緩痛苦,可掙紮間,又見眼前宮殿大門中蹿出一股帶着血腥氣的黑色濃霧。
春花忍着鼻腔襲來的惡心感,皺眉細看,竟見殿門兩側的彩色木雕花朵被濃霧熏得變換了模樣,此刻已是兩條露着毒牙的蟒蛇形狀。
玄蟒!
春花一眼認出蟒蛇雕塑的真身時,脊背的痛感變得更加劇烈。她企圖使用煥奕術替自己療傷,卻連一點法氣都調動不起來。
春花不得不平躺在地上,試圖用地面的冰冷減緩身體的疼痛。
然而,冰涼并沒有起到任何鎮痛的作用。正痛苦時,宮殿方向射來一縷強烈的紫色光束。
春花眯着眼睛逆光看去,光源正是那兩尊玄蟒雕塑的眼睛。
隻看了這一眼,春花頓感頭痛欲裂,難以忍受,抱着頭蜷縮着身子,在地上哀嚎着,掙紮着……
……
過了許久,春花才從一張暖和的懸浮窄床上醒過來。她忍着渾身的酸痛,勉強撐着身體坐起來,見周圍滿滿當當的書櫃文卷,才知自己正在敖義院長辦公室裡。
春花揉揉還有些發懵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抻抻腰,雖然已經睡了一覺,但身體的不适并未完全消除。
她不願再有什麼動作,隻靜靜坐在床上,閉着眼,仰着臉,迎接窗外灑進的暖光。
“醒了?”通往裡屋的側門裡傳來男人熟悉的聲音。
春花回神,見光耀為淩瀾勾勒出一道柔暖的身影來,令他渾身散發着魅人的光,使她身體的不适頓時散去大半。
“淩瀾大人,您怎麼在這?”
“學生身體不适,按學院規章,該請家長前來探望。”
淩瀾說得簡單,但春花還是能從他由急變緩的語氣中感覺到,他很擔心自己。
“我感覺好了很多。”春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給您添麻煩了。”
“你沒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淩瀾簡言道:“你是在鍛化玄金劍時昏倒的?”
“是,簡單來講,是因為法力不支。”春花雖覺得丢人,但還不敢在淩瀾面前裝腔,隻能乖乖交代。
淩瀾卻毫無責備或失望之意。他伸手摸摸春花發髻,柔聲道:“你雖尚未成功鍛化玄金劍,但你能很機智地将體内金屬性法氣保留下來,為日後靈活使用玄金劍打下堅實的法氣基礎,已然做得很好了。”
聽到淩瀾的誇贊,春花眼眸中再度燃起希望,“這麼說,我的做法是對的喽?”
“很對。”
“大人放心,我會好好努力,趁熱打鐵,盡快鍛化玄金劍的。”
燦爛之下,春花那透着绯紅的臉頰映入淩瀾雙眸,令他的心跳不禁快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