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間,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個老奶奶攔住了她。
“丫蛋,你是西瓜中介的吧,我這有個房子想賣呢。”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思緒逐漸被拉回,片刻後耳朵才聽到老奶奶說的話,遲緩地點點頭。
路燈照着地面,她機械地扭着脖子,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力量新村!
紅色的磚房下,是黑漆漆的樓梯口,左右沒有一個人,十分安靜。
老奶奶慈眉善目,主動拉起她的手,“丫蛋呀,正好你有空,進來看一看嘛,多給介紹介紹。”
老人的手帶着火爐一樣的溫度,李清終于醒過來,略帶警惕地掃視了一圈,笑笑,“那您等我,我去叫幾個同事過來。”
說完,輕輕從老人的掌心裡抽離。
老人一直保持着一個微笑,點着頭,“好,好,好。”
雖然老奶奶微笑着,卻感覺渾身的氣息令人不舒服。
李清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掉頭就走,步伐越來越快,扭頭時發現,老人還現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清晰可見。
又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
臉上忽地落下涼涼的東西,她擡頭望去,大朵的雪花從天空飄落。
幾片落入她的眼中,有一絲冰涼,馬上就與眼睛相融合,化作了淚水。
雪花紛紛揚揚,越下越大,很快兩肩上堆滿了薄薄一層的積雪。
馬路上的車輛降低了速度,遠處的大廈愈發看不見輪廓。
冬天,真正地到來了。
李清睜開眼睛,頭疼欲裂。
在床上掙紮了幾下,起身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外面的世界一片潔白。
她站在那裡,愣愣地盯着遠處的廣告牌,眼睛卻沒有聚焦。
枕頭邊的手機響了。
她像是沒聽見一樣。
片刻後,鈴聲斷了又響起來。
她扭着僵硬的脖子,動作遲緩地去拿手機。
“小清姐姐昨天怎麼沒接電話?”白一舟在電話的另一頭頗為關切。
李清啞然。昨天沒有找到張嶽,自己渾渾噩噩地,哪還有心思看手機。
她整理一下情緒,“有新的發現嗎?”
“我查到了昨天你描述的道人,他被稱作齊大師,本名倒是沒人記得,他不是本地人,現在可以知道的是三年前出現在白山市,口碑不錯,做過很多場法事沒出過問題,這個時間點非常巧,我在懷疑夫妻二人和孔娜的死是不是他動的手。”
“嗯。”她也猜到了,隻是耳邊一直響着輕微的嗡嗡聲,像是從腦袋裡發出的。
“不過現在還不知道殺害和尚的兇手是否和他有關系,另外,槐樹精死前提到過一個人,那個人熟知隐靈,而這個齊道人的目的就是隐靈,他們之間一定有關系!”
“隐靈,還是因為隐靈……”她喃喃道,“我的朋友張嶽也不見了,聯系不上她……”說着說着,竟抽泣起來。
白一舟的手機放在桌子上開着外放,他偷偷瞄了一眼對面坐着的人。
氣氛有些沉悶。
“小清姐姐,你别哭,我過去,這就去找你,人怎麼會不見呢?”白一舟也一驚,齊道人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嗎?
她壓制着哭腔,“你師兄呢,有他的消息嗎?”
白一舟沉默了。
對面那人眸光微動,身體微微前傾。
白一舟張了張嘴,卻見男人輕輕搖頭,他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沒有聽到對面的回應,李清心裡明白,更難以抑制情緒,放聲大哭。
他走的時候樹葉綠着,而今,世界一片素白。
究其根本,是隐靈,它無端端地來,不講道理。
我沒害過人,卻因為它的存在,過着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
其他人更是因為它,生死不明。
她的心髒仿佛被塞進絞肉機,攪碎了,窒息感迅速從胸口擴散到全身。
世界模糊起來,天為地地為天。
她身體一軟,整個人軟綿綿地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