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各自拿了能聯絡的靈符,将整個幻境摸索了個遍。最終将地點确定在了兩條路夾道盡頭的一座府邸上。
是城主府。
雲浮帶着兩人隐匿氣息四處走過,發現這座府邸和之前見過的廢墟區别不大,想來是因為紅女和融合怨靈沒有見過繁華時期的城主府。
金盞被擋在雲浮身後,抓着她的袖子探出一半腦袋,道:“也不知道紅女和城主是怎麼認識的,怪了,城都要滅了,還有心思婚娶。我看不如先……”
“噓。”雲浮手臂一抖拍她一下,“安靜。”
有人來了。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個歪歪斜斜的白影,他懶洋洋喚道:“水鏡——”
他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垂眸低頭,恭敬道:“城主。”
這是……紅女。
城主的面容是模糊的,像是水進了眼睛,怎麼看也看不清,隻能依稀看到他膚色偏白,一套黑金配色的衣服相稱得顯眼,一隻手抖了抖塞進袖子裡,語調拖長,有種半死不活的平靜感:“城裡亂起來了吧?”
紅女微微低頭,道:“是。”
城主哼笑一聲:“該的。以為封了城,這城中法規就由不得我了嗎?什麼邪/教都敢信。不必管他們,愛鬧的死絕了,其他人才能乖。”
紅女低低應是,城主便揮手讓她退下。
她猶豫了下,輕聲道:“城主,我的母親……”
城主道:“還在暢春樓,做你的事去。已經被打斷了脊梁的人,且讓她跪着去,你做好你的事,她跪也跪得舒坦。行了,别操心了,有她的那些老朋友照顧,你怕什麼?”
紅女咬了咬唇,低低應了聲是。
城主歪着身子看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饒有興味道:“對了,婚期就在近前,你可有準備?”
紅女木然道:“先夫人曾經的婚服還在,改一改也能用。”
城主一拍腦袋,似乎是才想起這麼個人:“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那天别亂跑,記得到場。”
紅女俯身一拜:“是。”
“……”
幻境搖搖晃晃再次重複起來時,雲浮拉着兩人出去,彼此對視一眼。
金盞最先打破沉默:“暢春樓是我姐姐們待的地方,紅女母親竟和她們有關系麼?”
雲浮則神色複雜道:“邪/教?竟有人信奉邪/教?”
明若風一直乖乖拉着她的衣角,聞言擡頭看她一眼,道:“也合理。仙者高坐雲端沒有回應,世人為求活命信奉魔鬼,說得過去。隻要能達成目的,付出什麼代價都不要緊。”
雲浮皺眉,雖然不贊同這話,卻也不知該怎麼反駁。對于生命自己而言,性命是最重要的,他人不好苛責。
她猶豫着說:“那些手段未必能達成目的,隻是白白犧牲。不可有這樣的想法。”
金盞冷冷道:“不是未必,是根本不可能。那些人是在胡亂發瘋,分食孩童婦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分明是知道臨死了,靠欺淩弱小來逞威風。”
她一把抓住雲浮的手,道:“跟我來,我姐姐們還是清醒的,她們看到我了,也認出我了。”
雲浮頓時來了精神。
紅女不願意配合,暢春樓那些女子總是好分化的,七個人中,總有能透出點消息的。
花樓此時像是經曆了一場風暴,原先旖旎暧昧的裝扮都被撕扯打砸得破破爛爛,連地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走上去吱吱呀呀,好似随時都會再次裂個對折。
金盞也是第一次見姐姐們各自分開的模樣,她一進門就失了理智般沖進去,隻見幾個女子正圍着一婦人柔聲安慰,聽見有響動,齊齊擡頭看過來。
金盞腳步一滞,她意識到那些女子絮絮低語都是同一個聲音、同一句話,在她靠近的瞬間毫無預兆地停止,甚至這七人擡頭時的動作神色都完全一緻,目光幽深,死死盯着她。
她有些畏懼,然而更多的是傷感,未語淚先流,哽咽道:“雪酥姐姐……”
這七人其中,生命力最頑強,意志最堅定,也最常占據主導與她相處的,正是鬼嬰的生母,雪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