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兒子咬了幾口，一股濃郁的肉香又飄散開，婦人和小女孩看去，原來那小娃娃手裡的又是一個肉包子。

婦人有些意外：“這賣包子的阿婆果真是老眼昏花了？怎麼一連兩天都裝錯包子了？”

小女孩忙說：“是一位漂亮姐姐裝的。”

婦人咬一口自己手裡的青菜包：“這年輕毛丫頭做事就是不靠譜，這天天裝錯包子得賠多少錢？瞧着那老阿婆年紀大了不精明，現在多一個幫忙的還是這麼糊塗！”又對着女兒說：“等會兒咱們吃完了，阿娘去洗衣服，你到那包子鋪瞧着沒人的時候悄悄告訴那女子，叫她莫要一直裝錯了淨做賠本買賣！”

小女孩直點頭。

姜雪櫻正在把喝過湯的碗摞起來，就看到一個小腦袋出現在鋪前。

“姐姐？”

姜雪櫻一瞧就是那小女孩：“怎麼了？”

小女孩左右看看才說：“姐姐，你這兩天都裝錯包子了。我隻買了青菜包子，你卻裝了一隻肉包子給我。你可要仔細看看，不然是要賠本的。”

姜雪櫻笑眯眯地問：“你怎麼知道我要賠本？”

“這是我娘說的。”

“那你吃着覺得肉包子味道怎麼樣？”

小女孩舔舔嘴唇：“聞起來挺香的。”

姜雪櫻有些奇怪：“怎麼是聞起來？你不是說裝錯了兩個，你總要嘗一口的吧？”

“我娘都給我弟弟吃了。弟弟是男孩兒，要長快些才好，有營養的好吃食都得給他吃。”小女孩的神色一本正經，絲毫看不出委屈或者不情願。

姜雪櫻一時無語：這小女孩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縱然有個弟弟能有多大呢？兩個孩子把那包子掰開一人一半也好啊，竟然一口也不曾讓這小女孩吃到。

突然就又想到了因為何氏偏心弟弟，而屢次提出意見抗議的雪桃來。

姜雪櫻溫柔地說：“這倒是真謝謝你了。興許是我真的裝錯了，要不是你來告訴我，可就賠大發了。作為感謝，我給你吃一隻肉包子好嗎？”說完也不等小女孩回答就從籠屜裡拿出一隻包子。

小女孩怯生生不敢接可分明是在咽唾沫，姜雪櫻耐心地說：“這是你應得的。你完全可以不說，但是你告訴我了，好心理所應當有回報，對嗎？戲文裡、寺廟裡都是這樣說的。”

小女孩這才綻開一個笑容，放心地接過包子，捧在手裡萬分珍惜地咬了一口，就停住了。

姜雪櫻瞧着她分明饞的直咽口水：“你怎麼不吃了？是不好吃嗎？”

小女孩趕忙搖頭：“不不不，不是不好吃。隻是，隻是我阿娘說有了好吃的都要給弟弟吃。我想把這個包子帶回去給弟弟吃。”

姜雪櫻有一種被莫名擊中心髒的感覺：自己曾經，也被家中這樣要求，有了好吃的要留給弟弟妹妹，家裡改善夥食吃肉了也不得夾，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自己就要這樣犧牲和委屈呢？

姜雪櫻假裝生氣地說：“那怎麼行？這個包子是獎勵，你要是不吃我就要拿回來了。”

小女孩一聽急忙說：“我吃我吃。”趕快咬了一大口，油流出來挂在嘴角，一連聞了兩天的香味終于吃在口中、咽在肚裡，小女孩幸福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小心翼翼又萬分享受地吃完，還舔舔手指。一連道了許多聲謝後才跑遠了。

姜雪櫻把這事講給外婆聽，隻說看來往後還是隻能按着她們買的包子給了。

外婆因着自己生的是女兒，自己的女兒留下的孩子也是女兒，對女孩兒格外心疼，直說：“這做娘的心也太偏了，都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子就那麼金貴？隻是可惜了咱們的一片心。罷了，往後還是不給他們肉包吃了。還省的傳出是非惹禍上門，别的買青菜包子的也想白吃肉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