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如初看着她挑釁的眼神，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那種不祥預感仿佛是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噴湧而出，内心波濤洶湧起來，今日的一切隻怕全部都是沖着她而來的，尚洛琴不過是錯打錯招而已。

那一瞬間從心底噴湧而上的怒火和恨意燒灼的她胸口一痛，所有的一切仿佛要蹦出來一般。眼中殺意盡顯，衣袖裡面的水袖似乎已經叫嚣着蠢蠢欲動。

“皇上！”陳禦醫的一句話喚醒了顔如初的理智，讓她生生忍住了準備運氣上前的腳步，心頭的怒火一圈一圈上湧。

徐禦醫簡單将屋内的醫治情況述說了一遍，其中省去了很多兇險血腥的場面，隻是說道最後臉部傷痕時停頓了一下，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做足了準備仍舊湧上一股同情和不忍。

“哀家那裡有之前進貢的雪花膏，據說對治療疤痕有奇效，桂嬷嬷，你去取了送給尚家姑娘。”太皇太後心知無濟于事，仍舊想要彌補一些。

桂嬷嬷立刻應下，派人去取藥。

一直沒有開口的太後眉目清冷，手中轉着的佛珠沾滿了汗珠，握在手心裡緊了緊，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視線越過了衆人，貌似無意的看了一眼顔如初，“怎麼好端端的會中毒？可有線索？”這句話是在問徐禦醫。

徐禦醫一開始治療之時就已經留意到了下毒的手法，直到事态穩定之後，下毒之事定然會調查清楚，要給後宮和前朝都有一個交代。

他給金太醫使了一個眼色，金太醫立刻上前，按照剛剛他們就已經商量好的查看結果如實彙報，“啟禀太後娘娘，這是一種江湖毒素，名叫毒癢粉。”這是醫書上面明确記載的内容，徐禦醫和其他幾個太醫按照中毒的症狀和治療方式推斷認可了的。

“江湖”二字一出，幾乎是所有人都以一種懷疑或是驚奇的目光集中到了顔如初身上，衆所周知隻有顔如初是來自江湖，其他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江湖奇毒。

就連太皇太後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顔如初，雖未開口，但是眼神之中的疑慮已經說明了她的态度。

司辰本就桀骜的臉上更加不削，他不顧禮儀的站起身子快步來到顔如初身側，将她完全護在身後，阻擋了衆人的目光，“金太醫，話不能亂說，雖說如初來自民間，但是她人美心善，連一隻螞蟻都不舍得踩死，怎麼會害人呢！更何況她和尚家姑娘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

言語之中全部都是怒意和維護之意，完全不顧在場之人的身份。

紫蕭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紫色神龍紋的衣袍劃過地面發出沙沙的響聲，“江湖之物怎麼會出現在後宮，又是怎麼使人中毒的？”威嚴的聲音隐隐透着滔天怒火沖着金太醫而去。

金大夫被強大的氣場壓制着，說話結結巴巴，語不成調。

徐禦醫跟着紫蕭多年，也從未見過他如此盛怒的樣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内室，以為他是為了尚洛琴毀容而遷怒于人，立刻上前跪在地上，開口的聲音都透露慌張害怕，“回皇上，這種毒素會讓中毒之人奇癢無比，抓撓之時暫時失去痛覺，所以傷口頗深，所到之處均會被毒素沿着肌膚侵蝕到底層，十分陰毒。但是卻有一個最大的弊端，”他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着紫蕭的神色，見他并未更加生氣，稍稍放松了一點，“就是氣味十分嗆口，絕不可能直接放在身上。”言外之意就是若顔如初想要下毒，一早就會被人發現那種刺鼻的味道，算是為她做了一個澄清。

太後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太皇太後，後者幾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她縱橫後宮半生，自然能夠看出來顔如初不會是下毒之人。

太後捏着手中的佛珠，再次将目光投向顔如初的方向，總覺得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既然如此，還勞煩二位協助司禮監将今日所有吃穿用度一一查驗，一定要揪出下毒之人！”

孔嬷嬷和桃茜姑姑早就已經将整個司禮監和參與今日考核的準備物資的所有宮人和相關物品都控制起來，裡面治療之時已經大緻上審查了一番，有嫌疑的人和物都已經單獨關押起來，就等着太醫院的太醫前去查驗。

等待的時間是最磨人的，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着一根弦，真相究竟如何，牽動着每一個人的心。

司辰看着顔如初嚴肅擔憂的眼神，故作輕松的打趣，“别擔心，有我在呢，沒人動得了你。”舉着自己的拳頭，做出要保護她的樣子。

顔如初被逗的嘴角緩和了一些，微微側了一下身子餘光正好能夠瞥到紫蕭的方向，看到他突然轉向了趙钰兒所在的方向，不知道在和她說些什麼，表情比剛剛緩和了不少。

司辰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這一幕，心口微縮，“如初。”喚回她的思緒。

顔如初心口酸澀的收回視線，壓下心頭的不快，“是趙钰兒。”她幾乎可以肯定幕後真兇，但是如今恐怕很難找到證據，以趙钰兒的心思和手段，定然還留有後手。

司辰下意識的看向趙钰兒，正好和她的眼神相撞，眸底的狠辣一閃而逝，很快恢複人畜無害的無辜樣子。

“她和尚洛琴不是閨中密友嗎？”為何會對她動手？突然仿佛是想到了什麼，驚恐的睜大眼睛，再次看向顔如初，後怕的拉着她上下檢查一番，“她的目标是你！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是自己大意了，早在趙钰兒出現的時候就應該有所察覺的。

顔如初不自然的後退半步，阻止了司辰的動作，“我沒事。”若真是有事這會恐怕也很難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