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宋妤忽然打了個哈欠，用食指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淚水。

沈霁的唇角勾了勾：“這麼早就困了？沒睡好？”

“我平時都午睡的，我忘了收行李今天中午沒睡。”宋妤眨了眨眼，有些濕潤的睫毛掃過了防寒口罩的邊緣，“而且我在車上總會覺得困，這大巴晃啊晃的，我就更想睡覺了。”

沈霁善解人意地替她調整了一下椅背的角度：“那不聊天了，你睡吧。”

宋妤真有此意，她剛轉過身體靠在椅背上，忽地又直起身體側過頭問沈霁：“你要休息嗎？”

沈霁搖搖頭：“我帶耳機打遊戲吧，車上味道雜，我睡不着。”

“那你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嗎？”宋妤朝他眨眨眼，右手搭在自己背着的斜跨包上，“我這個小包本來就不大還塞滿了東西，手機現在有點放不下。在我睡覺的時候你可以先幫我保管一下嗎？”

“當然。”沈霁接過了宋妤遞來的手機，手機殼上印着一隻圍着藍色圍巾的毛絨兔子，還舉着個比身體還大的叉子在吃蛋糕。

花裡胡哨的，不過還怪可愛。

宋妤偏着頭睡過去的時候，沈霁再次打開了大眼app，他點進關注欄中唯一的主頁，那個藍色的小魚頭像，一條條的浏覽博文的内容。

如宋妤所說的那樣，相比起幹淨得過分的朋友圈，她微博中的内容确實豐富不少。出去那些内容各異的轉發以外，還有不少原創博文，有時是幾張落日的照片，有時是不知積贊多久才發的各類美食九宮格，還有一些社團志願活動的合影。

在其中一條博文的照片裡，沈霁看到了一張過分熟悉的照片。照片裡的宋妤穿着紅色的志願服，單手攬着白色薩摩耶的脖子對着鏡頭笑得燦爛。

那個溫感變色的馬克杯上印的就是這張照片。

沈霁在退出軟件之前，先換了頭像，又将那個生硬的初始ID改了改。

單調的界面刷新後，置換出新的字眼。

——魚我所欲也。

收起手機以後，沈霁卻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戴上耳機打遊戲。他單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看上去就是在百無聊賴地看風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通過玻璃的倒影觀察宋妤很是乖巧的睡顔。

宋妤靠在椅背上，她戴着防寒口罩，半張臉都埋在黑色的布料裡，她的頭微微側着，纖長的睫羽随着呼吸時不時輕輕顫動，臉頰在口罩邊緣擠出一點點白皙的軟肉。她睡得深了的時候腦袋就會忍不住的往一側栽，可總是能在快要觸碰到沈霁的那一刻飛速地清醒過來，重新調整姿勢，再次陷入新一輪的睡意。

沈霁盯着那顆不住輕點的腦袋，很想告訴她自己願意向她借出肩膀。但他還是克制住了将要出口的話語。

那樣說的話，宋妤一定會拒絕。過于貿然的行動，可能會在不經意的瞬間驚動宋妤讓她退遠。

持續單調的觀察并未讓沈霁覺得乏味，畢竟這樣近距離的相處算是這段旅程的意外之喜。他原本就是知道了宋妤會來靜泉山才跟着丁思越他們一道過來，這趟旅途有個還算不錯的開端——因為宋妤主動選擇向他走來。

車子不知開了多久，身旁忽然響起一聲低低的嗚咽。那道聲音很輕，輕得仿佛是個一瞬即逝的錯覺。

沈霁注視着依舊閉着眼睛的宋妤，她的眼角有一抹薄紅，眼睫上挂着一點淚珠。他正欲發問，卻在開口前注意到了宋妤仍處于睡夢之中。

在夢中哭泣嗎？是做噩夢了吧。

沈霁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手帕紙，用很輕很輕的力道，拭去宋妤眼睫上的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淚珠。

冬天的太陽下山得早，車子開到目的地時天已擦黑。沈霁叫醒了宋妤，将手機還給了她。

宋妤坐在靠外側的位置，她走出去以後，沈霁從後面摸出個黑色的雙肩包背上，跟在她後面走了出去。

下車以後沈霁還幫宋妤取了行李箱，宋妤正要道謝，卻先一步發現了沈霁背後多的那個黑色背包。

“你怎麼同時背了兩個包？”宋妤有些疑惑地問。

沈霁這時候才想起自己在車上背了杜滄的灰色胸包，連忙将胸前那個摘下來拎在手上。他輕咳一聲，解釋道：“哦，我東西多，所以就帶了兩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