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斑駁下,九娘面上一陣黑一陣紅顯得尤為的難看。
而那廂的陸三郎,任是九娘再急再怒再是惱羞成怒,卻是自成一派的我自巋然不動。
就好似早已預料到自個兒的一襲話罷,九娘會有怎般的言語反應似的,那廂也不急也不惱,隻待九娘一語氣罷,适才鎮定自若又從從容容的繼續往下說道
“鄭家乃河南彰德府耕讀人家,在當地也算是鄉紳富戶,家裡頭在彰得府有千畝良田,并幾座山林,城中更有好些鋪面及幾間宅子,另鄭大人在徐州任知州時,也置辦了幾間鋪子以及一間四進的宅子,并于長順在沈家族學讀書間,在金陵北城置辦了一間三進的小院子,以及兩間鋪面,鄭家祖父祖母早逝,隻有一個嫡親的伯父留在彰德府守着祖業,家世雖不比金陵那些個名門望族,但,貴在門風清正,人口簡單,瞧鄭大人十分看重嫡妻就曉得,長順日後待嫡妻就算比不得其父,定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且長順自身十分有才學,去歲已同我一起中了秀才,雖不是案首,卻也不差什麼,日後金榜題名是遲早的事兒,倘你五姐姐願意低就,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且你五姐姐有沈家撐腰,又豈怕她日後活的不暢意舒坦。”
見九娘面上的怒容在自個兒的言辭中逐漸轉變成松動甚至透出了一絲絲的希冀,陸三郎便又追加了句
“你想想沈家的四老太爺,當初以沈家庶子的身份聘了伯府嫡女為妻,至今無子,卻一直信守承諾,從未納半個婢妾,再想想你五姐姐倘是願意低就,豈不是比四老夫人活的更加暢意自在,便是在長順提親時,提一句,三十無子方可納妾,以你五姐姐沈家女的身份,鄭家也是一百個願意的。”
雖然九娘甚為厭惡六姑沈華純,卻不得不承認陸三郎所言俱為事實,便是滿金陵城,但凡知曉的,又有哪些個夫人太太不羨慕沈華純的母親獨得丈夫的愛重,倘五姐姐日後也能活成那般模樣,豈不教旁人都豔羨。
雖鄭家門楣低了些,但正如陸三郎所說,五姐姐倘嫁過去,隻怕鄭家得把她當祖宗供起來才好,哪裡敢欺負一星半點的,且那鄭長順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也不怕他日後中不了進士,仔細想想,陸三郎倒也說的極是。
這般想了想,九娘将将想滿口答應下來時,心思一轉,便又面露了些為難之色。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我五姐姐不在乎門楣高低,願意低就,家裡頭長輩們又如何肯答應将我五姐姐嫁了鄭家去,更有二伯母之前提及的王家在前,二伯母又不是個好相與的,都不需其他人說些什麼,便隻拿門楣說事,便可以拒了這樁親事。”
聽着九娘口中的擔憂,對此,陸三郎隻輕笑出聲,雖眉眼彎彎,姿容不凡,卻着實惹的九娘怒眼相加。
然而陸三郎卻早已思慮周全,隻滿口笃信道
“門楣這一樁倒也簡單,你年歲小,怕是不知現下朝堂正值多事之秋,而你既然能尋到我跟前來,想來也有幾分本事,你隻要給你家能做得了你五姐姐親事的主的長輩們略略透些意思,便拿如今朝堂說事,琅琊王氏雖世家大族,卻難免會同朝堂牽扯太多,而鄭家卻不一樣,鄭大人隻為嫡妻正室守了這麼多年便早已博了個好名聲,雖門楣着實低了些,鄭大人更是緻了仕,但沈家這些年的根基,卻靠的是名聲,你五姐姐隻一個庶女,拿庶女換個家族的清譽好名聲,諒你們老三房的家主大老爺也好,還是你五姐姐的父親沈家二老爺也罷,想來是極願意的。”
九娘哪裡懂這些個朝堂家族名聲的大事,自然對陸三郎口中說的那些個朝中事存了疑慮,又仔細在心裡頭過了過,便立時皺眉質問出聲
“我怎曉得你是不是為了把自個兒摘出去,從而诓了我去,更何論,眼下我連你所說的那鄭長順長的是圓是扁還不曉得,又如何把鄭家與王家還有朝堂的事透給我家長輩。”
瞧着九娘咬牙切齒的模樣,活似個張牙舞爪的小奶狗,倒是半點不似頭一遭見面那般拘謹規矩,思及此,陸三郎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心裡頭又默默歎了聲,适才又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