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九娘并劉媽媽坐上夏朵雇來的馬車到了陸三郎的竹屋院門外時,已然時至黃昏。
金陵的夏季,便是日薄西山之時也是熱人的很。
這廂九娘三人,坐了車馬行雇來的簡陋馬車颠簸了一路,腰背連着屁股一雙腿颠簸的酸麻之餘,更是生怕被人瞧去了形容損了九娘的名聲,這不,連同九娘在内的三個,俱都戴了顔色頗是厚重的黑色帷帽遮掩形容,隻在馬車内稍稍敢拿下,可又不敢掀開馬車竹簾透風,以防被人瞧了去,橫生波折。
這不,三人一路,坐在馬車裡頭,被蒸騰的暑熱悶的暈暈乎乎,倘不是早前商議時,劉媽媽心細,又體貼九娘身嬌矜貴的,哪裡吃得颠簸之苦,自是備了好些解暑的涼茶飲子盛放在竹筒内擱包袱裡背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若是不然,隻怕三人都得中了暑氣不可。
更是收拾了好幾個軟墊,墊在雇來的馬車上坐着,否則,隻怕三人的屁股都得颠散架了不可,倘不是冰塊不易存放,劉媽媽非得收拾幾包袱冰塊才是好的,就好似錢氏備的馬車裡頭就放了兩盆鋪了好幾層的荷花花瓣的冰,一路行到栖霞寺,馬車裡頭有冰的涼氣又夾雜了荷花的清香,哪裡似雇的馬車,不僅悶的人頭暈,其間更是充斥着一股子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幸而劉媽媽備了陳皮并十來支栀子花,三人手裡頭各拿了幾支栀子花放在鼻頭,倒也能掩蓋許多車内的酸臭,倘還是暈暈乎乎的欲作嘔,再含上陳皮,倒也可緩解許多。
一路就這麼湊合着,三人倒也堅持了下來。
當然,以防萬一,劉媽媽命夏朵雇馬車時,盡量雇年邁些的老叟,年歲擺在那,不比年輕力壯的孔武有力,即便途中起什麼壞心思,劉媽媽也可與其周旋,再加之夏朵助力,兩人足以應付的過來。
再則,多打賞些銀錢,讓其閉嘴,老叟總比年輕些的要能守住自個兒的嘴巴,另他們三個已然戴了帷帽遮掩形容,就算趕車的老叟同外人說叨,多是曉得些許陸三郎在陸家祖墳山腳下的竹屋中守孝罷了,至于什麼人去看他,沒瞧見形容,夏朵又故意漏了是來拜祭的遠親,哪裡又能想到沈家女身上去。
馬車自是停在十丈外,這廂,夏朵喊開了院門,不論是開門的小厮墨雲,還是後頭走至院中瞧着一行三個俱都是黑色帷帽從頭遮到腳的模樣,心下不自覺就替她們三個感到悶熱。
當然,作為竹屋主人的陸三郎,雖心間疑惑的很,不住的拿眼瞧着三人被帷帽遮的什麼也瞧不出的形容,隻能略略從高矮上心忖着所來究竟是何人。
就他們三個所戴的帷帽來說,自然是女子,且聽喊門的聲音,是個頗有些年紀的女子,應當是三人中身量最高的婦人了,而慣來喊門的,都是奴兒的事兒,所以三人之中身量最高的是仆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