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均貴指着櫻子說:“你和他說的什麼?”櫻子知道一時不慎而漏嘴,隻好老實坦白說:“我說的倭話,我問他麻袋裡裝的是什麼?”一個假倭說:"裡面裝的縣太爺尉遲囧,你看他昔日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如今成了階下囚喪家犬。”他聽了櫻子的倭寇話,知道她是倭人,因此說話就沒有那麼防備了。他這句無心之話,卻讓饒遠和羅均貴大吃一驚,幾乎都快驚掉了下巴。兩個的反應讓這夥人的頭子驚訝起來,他看着面前的三個人 ,臉上顯出一種困惑的神情:那女人居然是倭人,這兩個男子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她是倭女一樣。
饒遠和羅均貴大驚之後,互相看看,羅均貴捏緊了劍柄,眼裡透出一股殺氣,但是轉瞬之間,羅均貴臉上的神色變得平靜,他的眼神裡暗示饒遠冷靜,饒遠會意,也頓時冷靜下來。他們的這個舉動,全被那個頭子看在眼裡,他有些疑惑,又不解。馬上用倭語問櫻子,問她是哪裡人,櫻子遲疑了一下,編造說自己來自北海道,是一個下層女子,因為家裡無依無靠,才随衆人來了大明那倭寇恰好也是北海道人,她見到了老鄉,頓時分外興奮,和櫻子扯起了家鄉的事,扯了幾句,櫻子就答了幾句,聽到櫻子流利的語音,又聽到她對家鄉的風土人情如此之熟,那倭寇好歡喜。倭寇又努努嘴問櫻子饒遠和羅均貴的底細,關鍵問他們是否是抗倭人士,櫻子急忙否定,隻說他們是自己到了大明以後熟識的朋友,幸得有他們,不然自己都早死幾回了。他們對于倭人沒有敵意,但是有時候也看不慣一些為非作歹的倭人。那個倭寇頭子問這兩個家夥是否殺過倭人,櫻子搖頭說沒有,還說這兩個人都很和善,隻是性格有些暴躁而已。聽了櫻子如此一說,起初有些疑心的這個倭寇頭子漸漸冷靜下來。
羅均貴起身,走出屋門,遠山渺茫,近處一片黝黑,模糊之中,勉強看得見地面。夜風在輕輕地出來。地上放着那個麻袋,裡面的尉遲囧蠕蠕欲動,似乎在掙紮,也許他的嘴巴被堵住了,那麼手腳必然也被捆住了。所以他現在被困在麻袋裡,幹着急而無一點辦法。看着這個麻袋,羅均貴忽然想起了田力子,他不是留守在尉遲大人身邊嗎?既然大人被擒,那麼田力子呢?難道已經遭難,已經喪身了?想到此處,羅均貴不敢再往下想,隻陡然覺得一陣難過,心裡一片悲涼,恍惚之際,淚水奪眶而出。幸而是黑夜裡,其他人看不出。此時,饒遠也跟着出了屋子,一起來留意這個麻袋。此時麻袋團在地上 蜷做一團。羅均貴與饒遠看看這些真假倭寇,想要動手救出尉遲大人,卻又看到對手人多,自己兩個隻怕不是對手?倘若不救,難道眼巴巴地看着尉遲大人被他們擄走?想救實在沒有把握,不救也不行,真是兩難。到底該怎麼辦?正在兩人焦急的時候,屋裡的一個假倭拿出一葫蘆酒來,顯擺了一下,問了哪些人也喝?不等他人回答,卻又連忙倒入自己口中。其他倭寇都去搶他的,他嘻嘻哈哈地笑着躲閃 ,就是不想給别人。幾個搶着一堆,還碰到了一根凳子。羅貴與饒遠看着,巴巴地盼着他們喝醉,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一塌糊塗。雖然這希望很微茫,就如一個掉入大海裡的人,無奈之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兩人焦急地盼着。嘻哈一陣,一個倭寇搶到了酒胡亂,一揚脖子,咕噜噜開始喝,才喝下一口,就被其他人搶了去。屋外看守麻袋的兩個倭寇看着屋裡的搶奪,心裡直癢癢的,也想進屋裡去參與争搶 ,而是抱着雙手倚門而望。可是他們終究沒有進去。眼看着那酒葫蘆裡的酒很快就要被倭寇們喝完,那一點點酒,如何能醉倒這群窮兇極惡的倭寇呢?羅均貴和饒遠巴巴地看着,眼看着眼裡的那一絲渺茫的希望,在一下下暗淡下去,心也在一直往下沉。幾個倭寇喝完了酒,一個倭寇對頭子說:“今晚就走這裡借助一宿嗎?聽了這話,羅饒二人頓時來了精神,巴不得這夥倭寇就在這裡歇宿一宿,要等到夜深,倭寇們進入了夢鄉,他們二人才有機會。但是,隻怕倭寇頭子不會答應。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那個倭寇頭子站起來,揮揮手說走。眼看着那些倭寇紛紛起身,就要走出屋子。饒遠急忙拔劍出鞘喝道:“站住!”其實他要是不出聲喝止,而是突然出劍就刺那還既有可能頓頓時就刺倒一個兩個,但是他畢竟是道家子弟,骨子的教養,讓他做不到突然的偷襲,因此白白地縱失良機倭寇有些愣了 倭寇頭子喝道:“你什麼人?敢攔住我們。”饒遠說:“你們放了麻袋裡的人,我就放了你們。”饒遠這話大言不慚 ,一堆倭寇都紛紛仰頭大笑,有的笑得眼淚都紛紛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笑的笑話。
櫻子驚了一下,急忙說:“你們幹什麼?”羅均貴說:“他們的麻袋裡裝了一個好人,我們要把他救下來。”櫻子說:“好人?你們要救下來?”羅均貴和饒遠一起說:“不錯!”那些真假倭寇又大笑幾聲。那個倭寇頭子抽刀出來,說:“你們要充好漢,我就成全了你們 。”說着,哇地一聲怪叫,沖過來,朝着饒遠劈頭蓋臉就砍過來。饒遠揮劍阻隔,叮當有聲,兩個展開一場厮殺。其餘的真假倭寇呐喊着,一起使出武器,圍向了羅均貴。櫻子看得不知所措,驚在了那裡。那個老妪本來在廚房裡,剛剛洗完碗筷,還沒有來得及解下那髒兮兮的圍裙,聽得屋子前面打鬥之聲,急忙一看,看了一堆人在群毆,吓得她一張老臉煞白,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那個倭寇頭子武功還不錯,與饒遠打了一個平時,其餘的倭寇雖然武功不強,到底占着人多的優勢,已經把羅均貴逼到房子的一角去了。那個羅均此時手忙腳亂,看看就要吃虧。此時,那個櫻子用倭寇話叫喊起來,意思是要雙手助手罷戰的意思。可是,雙方鬥得正是激烈,哪個會聽她的。櫻子見他們都不聽勸,又氣又急,看看地上一個畚箕,抓起來,向着一個圍攻羅均貴的倭寇擲去,撲的一聲,恰好擲在了那個真倭的頭上,氣得那個真倭一把摘下畚箕,轉頭看見是櫻子所為,大叫一聲,揮刀就要來砍櫻子。櫻子吓得一聲尖叫,轉身欲逃,夜色昏黑,看不清楚,不知道被地上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跤跌倒。饒遠聽得櫻子尖叫,還以為她被倭寇刺中或者砍傷,頓時心裡騰起一片火海,大吼一聲,手裡瞬間攢起萬千力氣,下手變得力大無窮,一劍橫刺,頓時刺倒一個,再豎劈一劍,又劈傷一個側面的倭寇。幾個倭寇看了,嘴裡叽裡咕噜一通亂叫,片刻之間,一個倭寇撒出一根鐵鍊,接着 又撒出兩三根,鐵鍊子橫拉豎拽,頓時把饒遠困了起來,饒遠左右沖突,卻哪裡沖突得出,一手持劍,一手拽鍊,與幾個倭寇拉扯起來。羅均貴看得頓時大吃一驚 這一走神,被一個倭寇從後面飛起一腳頓時把羅均貴踹得往前一個趔趄,啪地一聲摔倒在地。他也應變奇快,一個滾翻,頓時爬起來,執劍在手,又繼續咬牙作戰。櫻子倉皇爬起,向着外面的山路疾奔。夜色裡,山路間,看不清,辯不明,跑了一陣,櫻子一腳踩空,啊地一聲叫,頓時摔下山崖。饒遠雖然與倭寇僵持,急切之間,也脫不得身,但是一直在留心櫻子,先是看見櫻子逃出,心裡替她松一口氣。後來忽然聽得櫻子的叫聲,頓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