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藤原櫻子掉下山崖。饒遠,羅均貴急忙去找,塗增滿問他們找什麼,饒遠說:“那個女孩掉下了山崖。”塗增滿讓圖石奇帶着幾個家丁,護送尉遲囧回縣衙,自己也帶了幾個家丁和他們一起去找那個女孩。其時正值天黑,山風吹拂過來,吹得人心裡發冷。夜色也漆黑,正是睜眼有如瞎眼。要滿山找一個人,真是不容易。幾個掂量了一陣。塗增滿讓那些家丁砍樹為柴,紮成火把。點亮了去崖下尋找。黑夜裡看來,十幾隻火把明晃晃,仿佛一些夜遊鬼,在找吃的一樣。從山上尋到坡下,草旮旯間,石頭縫裡,土塊前後,尋了好大一個來回。都沒有看見。衆人疑心:是不是她沒有摔下山沒事 自己爬起來走了。饒遠卻肯定地說:“她那身子骨那麼柔弱,肯定爬不起來自己走,一定躺在哪裡的。隻是我們還沒有看到。”衆人聽了,再找一陣,險些兒把石頭掀過來了。還是什麼也沒有找到,倒是驚跳了幾隻野兔,驚惶地逃了。衆人都有些氣餒。都欲放棄。獨有饒遠不死心,從一個家丁手裡奪過一隻火把,呼哧呼哧地,爬上了一處幾丈高的山崖。衆人都不相信地站着看他。隻聽到他啊地一聲衆人的眼光齊刷刷地看向他。他一隻手舉着火把,一隻手指着說:“找到了,她在這裡,在這裡。”其他人頓時精神振奮,羅均貴和塗增滿輕功了得,一下子縱上了山石。火把映照之下,果然,看見櫻子躺在那裡身上血污,早就昏死過去。饒遠嗚嗚而哭,其他人也跟着戚惶。羅均貴急忙說:“抓緊搶救。”幾個人手把手,擡了櫻子,慢慢地下了山崖。家丁之中,有一個是本地人,他說這附近沒有郎中,離這裡十幾裡遠近的鎮上才有診所。人昏蒙,不好背。恰好附近有一片竹林。塗增滿吩咐幾個家丁,砍了竹子紮成一排,用這個竹排擡了櫻子,向着鎮上而去。擡得一陣,到了鎮上。也是半夜時分,家家戶戶燈火早歇,火把映照之間,晃着門戶上的招牌。有賣餅的賣布匹的,照着那個本地家丁的指示,來到一家店前,看見門戶上寫着“布莊綢店。”那個家丁奇怪地說:“這裡明明是一家藥店呀怎麼變成布店了?”衆人好生着急,欲找人問,但是三更半夜,卻哪裡找人呢?正在着急,饒遠朝布店上咚咚打門。打得幾聲,裡面一個嘶啞的嗓子不耐煩地說:“三更半夜,敲什麼鬼?”饒遠大聲說:“主人家診所搬到哪裡去了?”裡面那聲音說:“哦,找診所哦,朝東走,拐彎朝西,挨着五六家店,就是診所。”幾個聽了,也來不及說謝謝,擡着櫻子,一溜煙朝東走,再拐彎朝西,過了五六家店,果然看見一個診所,上面寫着“小華佗藥店。”幾個上前打門,饒遠大聲喊:“郎中救命,要快要快。”一個郎中披着衣服起來開門,急忙給櫻子做了檢查,發現她隻是摔傷昏沉,骨骼等處無大礙,但是需花時間調理。衆人方才松了一口氣。
在郎中那裡治療過後,郎中說最好找附近的一家旅店住下,持續治療一段時間,不宜亂動,靜卧養生,才好盡早複原。塗增滿帶着衆人,找了最近的一家旅店,一堆人住了下來。每日裡,饒遠靜心地伺候櫻子,給她擦臉,煎藥都是饒遠在忙碌。雖然如此,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櫻子,看起來照舊是一臉倦怠,那風采,比起平素來隻餘了十分之二不到。一日之後,櫻子蘇醒了。看見櫻子,饒飛高興得什麼似的。櫻子睜眼,艱難地打量四周,問這是哪裡。饒飛說:“你忘記了,那夜裡,你從山崖上掉下來,好危險,幸好沒事。”說着,饒遠眼淚朦胧。櫻子想想,終于想起了那夜的一片混亂,忽然說:“袋子裡的那個人呢?”饒飛說:“沒事,他得救了,已經送回去了。”正說之間,羅均貴和塗增滿走了進來,櫻子自然認得羅均琴,卻不識得塗增滿,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塗增滿。塗增滿急忙自我介紹,饒遠也說:“他為了找你,也出了大力,在山崖下找半天,還讓人給你做竹子擔架,住這旅社,也是他花錢”。櫻子聽了,看着塗增滿,對他頗為感激,塗增滿一笑說:“沒有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正說之間,一個家丁進來對塗增滿說:“少爺,不好了。塗增滿看那家丁神色慌張,心裡一緊,急忙說:“發生什麼事了?”家丁說:“張小姐她突發疾病,昨晚去世了。”塗增滿大驚,哎呀一聲慌忙跑了出去。衆人有些詫異。羅均貴急忙問那個家丁什麼情況。家丁說:“張小姐就是塗公子的未婚妻,昨晚突發疾病去世。”衆人都歎息。正是黃泉路上無老少。那些家丁也匆匆走了。羅均貴和饒飛都歎息。櫻子淚眼婆娑,聲音哽咽說:“塗公子他是一個好人,真可惜。”
第二日早上,櫻子還躺在床上,饒飛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進來了。那藥味道比較苦,櫻子有點難以下咽。饒飛鼓勵她說:“良藥苦口利于病…”不等他說下一句,櫻子就接着說:“忠言逆耳利于行。”饒飛忽然想起這個櫻子是倭寇的一員,但是怎麼這個漢語說得這樣流利,有些納悶。又不好開口問,隻是一味地勸着喝藥。櫻子不肯喝。饒遠說:“你不吃藥,虧了身體,你的家人會心痛的。”他不說還好,如此一說,惹起了櫻子的傷心事,她頓時想起自己父親,死在大明,禁不得嗚嗚哭了起來。她一哭,饒遠頓時錯愕起來,懊惱自己不該說錯話,惹起葉子的傷心事,但是既然話已出口,怎麼失悔得了呢?隻好勸慰說:“你好好吃藥,養好身體,你的家裡人,就個個都高興又放心。”如此反複地勸了幾次,葉子照舊哭。饒飛沒有辦法,呆呆地看着她哭,看她哭了一會兒,饒遠自責起來說:“都怪我,不會說話,惹你生氣了。”一邊說,一邊扇自己的耳光。他這一招還奏效,如此一來,葉子竟然不哭了,反過來對饒遠說:“你不要自己打自己,是我不對。”饒遠頓時放心了,又勸她喝藥。櫻子端正碗湊到嘴邊,皺着眉頭,苦着一張臉,用一隻手捏着,一隻手端碗,小口小口地試着喝,饒遠在一旁注意看着她,唯恐她喝急了會嗆着,又唯恐她遲疑不喝。所幸,雖然喝得慢,但是到底喝了一大半了,把碗遞給饒遠,饒遠看了碗裡雖然還有,但是殘存的多是藥渣。就拿着碗起身去,給葉子到了一碗水來。葉子喝了 ,嘴裡才沒有那麼苦了。葉子喝完以後饒遠又急忙去放碗,放完碗回來,問葉子想吃什麼,葉子說想吃香蕉。不知道街上有香蕉沒有,饒遠說他去買,讓葉子安心等他。葉子點點頭,饒遠就上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