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家的生活助理帶來一套經過殺菌消毒後的被子、枕頭和床單,甚至還不忘拿來了邬家常備的香薰,滿室雪松的清香。
邬明儀親自鋪好床單和被褥,把被子給嬴歡蓋得嚴嚴實實的,仿佛要給她裹成一隻蠶寶寶才肯罷休。
“媽媽,我真的沒事。”嬴歡盯着忙前忙後的女人不禁笑道。
“都失憶了怎麼可能沒事?”邬明儀心疼地握緊她的雙手,“歡歡,咱們暫時先放一放工作好不好?軍方那邊,你哥哥是最高指揮官,他們不會忤逆他的命令的……”
軍方?嬴歡敏銳地抓取到其中的信息,默默記進大腦中。
“母親——”
感應門忽然打開,恰好蓋過邬明儀後面的話。
邬澤冷着一張臉,高挑的身型立于二人身前,傾倒的陰影将床上的少女完全籠罩住。
“軍方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一旁默默寫病曆的秦爾槐不禁扶額,這人就非要進來添把柴嗎?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嬴歡于陰影中靜靜地對上了那道視線。
少女明明有着溫柔的外表與輪廓,眸中卻透着冰冷、不近人情。
秦爾槐看好戲般的轉着筆頭,這兩人果真是兄妹,連脾氣秉性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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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這副公事公辦的态度總讓嬴歡覺得很熟悉,之前的自己應該也沒少看過他的臭臉。
“近年來反叛者的行動越發猖獗,世界根脈岌岌可危,她就算是死,也必須得死在‘戰場’上——”
這句話的後半部分是來自軍部就任儀式的宣誓内容,邬澤隻不過是以自己的方式重複了一遍。
有的人可不吃這一套。
邬明儀猛地起身,秀眉猶如聚起的山峰:“邬澤!”
秦爾槐眼疾手快地從後抱住了邬明儀,要是沒她這一抱,恐怕下一秒某人臉上就要多個巴掌印了。
一邊給女人順氣一邊給邬澤使眼色,秦爾槐向男人喊道:“這裡是醫療部不是指揮部,你就别在這兒擺什麼指揮官的架子了……阿姨咱們消消氣!”
邬明儀指着少女,怒氣沖天:“她是邬家的女兒,是你的妹妹!不是你們軍方的工具!”
其實從一開始,邬明儀就極其反對嬴歡加入狄蘭行動局,去成為什麼所謂的“肅清者”。
第一,這身份需要到各個世界執行各種超高危任務,傷亡率極高。
第二,嬴歡是目前全星際裡唯一一個體能達到A級的普通人,雖然如此,但她歸根結底也隻是個“普通人”!
誰會把女兒送給軍方當随時赴死的工具人?!要不是嬴歡這個不聽話的小家夥突然出現在全球新聞推送上,邬明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成了軍方的一份子!
本來嬴歡故意隐瞞她的氣還沒消呢,這下子又弄丢了記憶,這可讓邬明儀的火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邬澤沉默半晌,向前一步。
他的眼眸透露着不容置疑,身姿筆挺有力,薄而溫潤的唇瓣略微張開:“母親,這不是兒戲。”
這關乎着全星際的命運。
“嬴歡現在的狀态需要重新評估精神值,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秦爾槐急忙接過話頭:“我們還是先出去探讨一下接下來的檢查方案吧!”
說着,秦爾槐半推半拉地把女人帶出醫療室。
等她們走後,偌大的醫療室隻剩下邬澤和望着燈泡打哈欠的嬴歡。
偏偏誰也不說話,顯得氣氛無比安靜。
嬴歡對此視若無睹,給自己蓋好被子,兩眼一閉就是睡。
她在昏昏欲睡中聽到一聲冷哼,飄渺而不真切:“你最好真的什麼都忘了。”
嬴歡根本沒花心思多想,任憑疲勞的大腦陷入沉睡。
【滴滴答答啦啦啦~系統尤拉在線為您服務。】
誰在叫喚?
嬴歡猛然驚醒。她發現自己身處一方逼仄的空間内,伸手不見五指。
【哎呀,抱歉。忘記打開光源了!】
啪嗒。
周圍的炫彩燈帶全部亮了起來,簡直像個小型的遊樂園。
一個毫無生氣的小孩兒從旋轉木馬跳了下來,兩隻腿倒騰得飛快,一把撲進嬴歡的懷裡。
【好久不見呀宿主,我是你的親親系統尤拉啊!】
什麼尤拉?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嬴歡在極度緊繃的情況下,下意識把懷裡的東西往外一推,小孩兒差點摔了個跟頭。
它突然變得神情落寞,摸了摸後腦勺,嘟着嘴:【抱歉,尤拉忘了你已經失憶了。】
嬴歡自打見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一定能掃清自己的疑惑。
她猛然撲上向前去,緊緊地抓緊它的手,宛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誰?”
尤拉第一次見到自家宿主如此駭人的模樣,她紅着眼,似乎要将它撕碎般。
【你弄痛我了!】它不滿地掙紮了兩下,一股委屈的情緒從眼眶裡溢了出來,好不可憐。
少女用力一扯,将其拉至身前:“少給我來這套,你都知道些什麼……告訴我!”
它長得就不像一副活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