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大概已經被守株待兔的管理局負責人帶走了吧?想到這裡,橫亘在嬴歡心中的大石頭總算一掃而空了。
不過秘書是理解不了嬴歡心情的,她被蒙在鼓裡,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背後的真相。
“嬴歡,他明明那麼……愛你……”
“那不是愛。”她冷冷回答道,沒有一絲的猶豫。
“可是──”
可是愛的定義與形式有無數種,你怎能就這樣輕易否定了他的愛?你怎能如此傲慢!
女人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背影上,她恨不得嬴歡能夠出言反駁她,或者對她破口大罵也好,至少表明她的眼中還有自己的存在。
但她沒有。
少女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鍵,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像偶然路過的陌生人似的。
“别走……别走……”
透過電梯門逐漸縮小的縫隙,嬴歡的餘光瞥到女人正在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着自己撲來。
而就在電梯門關閉的刹那間,她聽見了來自女人的怒吼,以及□□撞在門上的聲音。
“回來……回來……”
電梯下行,聲音也漸漸遠去。
*
嬴歡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剛一進門,她又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奇怪征兆。
她将鑰匙從鎖孔拔了下來,穩住氣息,眼中暗含殺意。
漆黑的屋子裡沒有燈源,隻有月亮投下的微弱光芒。
沙發上坐着一個人,看不清臉,隻能見到一道模糊的輪廓。
嬴歡在門口站了半晌,見那人遲遲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于是便主動踏着影子向他走去。
冰冷的刀光在他手中不斷閃爍。他把玩着小型刀具,一雙眼睛于黑夜中熠熠生輝。
突然,寒光一閃。
小刀直奔她的喉嚨飛去,少女一個側首,輕松躲過襲擊。
他沒想要她的命,隻是試探而已。
“我應該叫你074,還是戚肆?”
“你的敏銳可真是讓人嫉妒不已。”那人影忽而站了起來,認真活動了一下筋骨。
而月光就恰好打在他的側臉上,尖削的鼻梁下是形狀标緻的唇,玻璃般的眼珠映着細碎的閃光。
他朝她一步步走來,二人保持着半米的距離,少女眯了眯眼睛,瞳孔宛如針芒。
不得不說,他的到來讓人出乎意料。
“勇氣可嘉,想來你已經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
少年老實地舉起雙手,語氣無比冷靜:“别這麼着急,我們之間應該還有挺多話可以談的。”
“哼,還是和鬼談去吧──”她一把抄起身旁的燈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朝着他的頭部揮擊。
戚肆堪堪躲避,有些狼狽地倒在沙發上,不禁皺了皺眉。
少女選擇直接用拳頭招呼這位“客人”。
她冷然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帶着讓人顫栗的殺意,甚至難以看出這是個年齡隻有十五歲的孩子。
“……”
他的鼻腔裡充斥着幹燥的空氣,也許在下一秒,代替它的将會是近似于鐵鏽的味道。
戚肆緊緊咬了咬牙,克制地喊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斐一然的下落嗎!”
拳頭略微一偏,至少沒有正中太陽穴,而是落在了較為堅硬的下颌骨。
一聲悶哼後,少年向旁啐出一口鮮血,血液洇濕了陳舊的地毯,落下一片暗紅。
但很快,他擡手擦了擦嘴角腥稠的血,聲音裡帶着難以言喻的興奮,仿佛不要命似的地嘲笑道:“看吧,你總是這麼輕易地暴露軟肋。”
嬴歡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字字淡漠:“她在哪裡?”
“你知道霍爾不惜耗費人力和财力,甚至把自己也搭進去,都是為了什麼嗎──”
他忽視了她的質問,反而提出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關于霍爾,那早就不是嬴歡該關心的事了,她現在隻想知道眼前這個家夥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别怪我沒有警告你,我的耐心可不多。”她威脅般地扼住他的脖子,皮膚下的頸動脈觸手可及。
戚肆緊緊盯着面前的眼睛,大概五秒鐘後,他仰頭大笑:“哈哈哈──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嬴歡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什麼意思?”
戚肆笑着搖了搖頭,親自為她解開答案:“他在研發一種極為特殊的裝置──能夠禁锢靈魂的裝置。同時,他還用死亡的實驗體研究如何讓人‘死而複生’。”
……禁锢靈魂、死而複生?怎麼聽着有些耳熟呢?
大概是因為每個反派都有這種類似的夢想吧,嬴歡想。
她曾完整看過那些所謂的“商業機密”,隻知道霍爾背地裡做了很多突破道德底線的勾當,比如器官販賣、人體實驗等。
但那些文件資料裡完全沒有提到過有關戚肆所說的“靈魂禁锢裝置”、“死而複生”這些研究。
是被刻意隐藏了嗎?還是戚肆在說謊話?
“你接着說。”
嬴歡暫且不問他是怎麼知道這些信息的,她隻想看看這少年到底想要告訴她些什麼。
戚肆的眼睛動了動,還說什麼?他該說的不都說了?她不應該相信他嗎?怎麼還不放手呢?他都快被她活活掐死了!
“你都已經把霍爾推入地獄了,這些研究早就沒有進行下去的動力了。”
“你很希望研究進行下去?”她反問。
五指不自覺地握緊,少年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奮力掙紮了幾下,毫無效果。
“這和你綁架斐一然有什麼關聯?”
“……”戚肆用力掰開她的手指,終于得到一絲喘息的工夫。
他怒目而視,聲音嘶啞:“别污蔑好人啊,誰和你說我綁架她了?我綁架她有什麼用!”
嬴歡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074竟然否認綁架斐一然?那斐一然到底去哪兒了?
不對不對不對──
嬴歡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那裡沒有謊言。
他說的是真的。
戚肆一隻手捂着被勒住痕迹的脖子,大口呼吸着久違的空氣,用近乎戲谑的眼神冷冷逼視,“嬴歡,你可真是夠蠢的。”
“你如此相信斐一然,隻是因為她是你救下來的人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願相信我呢。”
“哈哈哈哈──瞧瞧你生氣的樣子,你這輩子都沒有被人愚弄過吧!真得好好感謝斐一然啊。”
戚肆還在肆無忌憚地大笑着,但就在一瞬之間,他的雙手被嬴歡反剪,手腕上多了一雙冰涼的手铐。
【剩餘反叛者數量:1。】
嬴歡最不願相信的結果來了。
戚肆被反方向抵在沙發靠背上,雙臂被折成扭曲的角度,忍着急劇加深的疼痛,他不得不扭頭去嘲諷這個愚蠢的女人,“你以為控制住我就能改變現狀嗎?”
她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中央,細瘦的身闆霎時間半跪在地上,少年痛呼一聲,卻還有心情咧開嘴大笑。
“暴力是無能者的行徑。”他發出虛弱的聲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嬴歡,承認吧。你被她耍了,從始至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