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第一縷霞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将天空染成了大片的暖金色。在明暗的交界處,旭日冉冉升起,帶來了嶄新的一天。
“似曾相識啊。”池慕擡起頭,清晨的一束陽光恰巧照在他側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裴嘉之,你記不記得我們高中畢業的研學旅行就是在山裡露營看日出?”
“你進錯帳篷那次?”裴嘉之心領神會,“那确實忘不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池慕解釋道:“帳篷是學校統一采買的,全都長一個樣,何況裡頭黑漆漆的,走錯了很合理。”
“這也不是你把我壓出淤青的理由。”裴嘉之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口,“差點被你吓死。”
那是看日出的前一天晚上,在老師的組織下,同學們兩兩分組搭建帳篷。夜幕降臨,池慕鑽進睡袋,和好友江遠聊了會天,意猶未盡,非要江遠陪他出去賞月。
“我的小少爺,你别折騰我了。”江遠翻了個身,口齒不清地嘟囔道:“你自個去吧,小心外頭有狼。”
池慕才不信這一套,當即一個人偷溜到山上轉了轉,沒察覺什麼異常。月色皎潔,困意上湧,他打着哈欠,摸索着回了帳篷。
他睡在帳篷内側,每回進去都要跨過外側的江遠,這次也不例外。
池慕擡起腿,在黑暗中憑感覺邁過去,結果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重重地砸在裡側的睡袋上。
被他壓在底下的人痛得悶哼了一聲,池慕驚慌失措,急忙從對方身上下來。
“你...你沒事吧?”池慕慌張打開手電筒,才發現自己走錯了帳篷。
“咳咳咳。”裴嘉之捂着胸口坐起來,咳得驚天動地,“池慕同學,大半夜的,你搞謀殺嗎?”
他向來沉穩自持,這還是第一次亂了方寸。池慕砸下來的那一刻,是裴嘉之此生離天國最近的時候。
“真的對不起。”池慕合掌道歉,“我闖的禍,我會承擔責任的,我們立馬下山去醫院。”
“不必了。”裴嘉之解開胸前的紐扣,露出了鎖骨以下的大片淤青,“萬幸的是,骨頭沒斷。”
裴嘉之的帳篷隻有他一個人,他拽過擺放在外側的背包,掏出了一瓶氣味濃烈的藥酒。
“原來我是被你的包絆倒了。”池慕舉着手電筒為他照明,“你竟然随身攜帶了藥酒。”
“防患于未然。”裴嘉之倒出藥酒,在手心搓熱,“這不用上了?”
他忍痛揉開淤青,嘴唇不自覺地顫抖,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抱歉。”池慕愧疚地垂下眼眸,不敢看裴嘉之強忍疼痛的表情。“怪我不看路,我會好好彌補你的。”
“行了,多說無益。”裴嘉之擰上藥酒的蓋子,“我沒有大礙,最多疼個一星期。”
“已經很嚴重了。”池慕靠近了些,用袖子擦掉了裴嘉之頭上的汗水,“你真的不需要下山去醫院嗎?”
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裴嘉之可以聽見池慕輕輕的呼吸聲。
“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不想錯過明早的日出。”裴嘉之不自然地推開他,“夜深了,你還不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