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謝霏對段雪遙的謝禮，還是明霏對Elsa的謝禮？”

夜色中，立式古董鐘的秒針沙沙作響。

段雪遙的聲音與它們融合在一起。

謝明霏可能根本沒有注意問題中的兩個表述和想象中有微妙差異，就憑借本能回答：“是我對Elsa的。”

段雪遙不得不沉默片刻，終于還是說：

“那我過幾天再給出答複好不好？如此貴重的謝禮，我希望你能多考慮一下可行性。我就算作為Elsa，可能也是很嚴格、很難搞定的。”

謝明霏的表情難以克制地凝固了。

段雪遙發現對方不存在的兔耳朵塌下來，雙手似乎要抓住衣擺，又努力保持原狀，微微張口，仍然想要補充點什麼。

她擡手阻止她，随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為了避免下次再出現你直接去辦公室外等我的情況，可以加上我的另一個聯系方式。”冷豔的魔女點開了私人号碼，輕聲誘惑着面前任憑她拿捏的新人。

既然要用如此别緻的小心思攀上關系，索性一步到位。

窗外的夜色一如剛才，但段雪遙分明在謝明霏的眼中見到了五彩煙花。

***

謝明霏飄飄然地回到家，在床上打了個滾，盡量不讓帶妝的臉頰蹭到枕頭。

她的腦海中還在回放畫廊中的剪影。

段雪遙離開時，将外套從紙袋裡拿了出來，直接抱着柔軟的内包裝。

棕橘色的背影婀娜豔麗，直到下了那截台階，才恢複雷厲風行的樣子。

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助理都沒能成功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我抱過，她也抱過，四舍五入不就是……？”

謝明霏不小心蹬掉了腳上的拖鞋，覺得自己過于激動，于是坐起身平緩呼吸，再操控自己去洗漱更衣。

她今晚應該做的事情，是翻閱丁春玉收羅來的近兩年Xross雜志，了解它的真是風格和調性，為接下去的工作做好準備。

可一直到睡着，她的思緒中都充斥着女神的身姿。

謝明霏在手機上刷起段雪遙的視頻就停不下來，好不容易躺進被窩，也隻是換成圖文貼，小心快速地翻閱着。

“她在公衆面前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矜傲、銳利、端方雅緻，有手段有原則，于是擁有強大的人格魅力。

否則不會32歲就穩坐Xross華版主編的位置，就算她出自港島頂級豪門段家也不行。

……但是在我的面前就是不一樣。

不挑刺，不難搞，不是某些人嘴裡的母獅子。

謝明霏給段雪遙私人号最近一條朋友圈點過贊，狠心按滅手機，鑽進香甜夢鄉。

***

6頁新項目的到來，果然讓謝明霏的工作忙碌翻倍。

時尚是追求美、引領美的行業。

但是時尚行業也是讓從業者對美祛魅的試煉場。

大多數新人懷揣着光鮮亮麗的夢想入場，還不能熟悉花花世界，就會被繁雜匆忙，而且累得不行的工作模式折磨得眼冒金星。

但謝明霏早就過了這種被打擊得不行的迷茫期。

她又入門穩又快，顯得适應性極佳，反而讓身邊的同事們有些不适應了。

“今天的快遞……”

辦公室裡，阿越發現淩亂的紙盒了無蹤影，隻有腳落裡三個顔色不同的塑料整理箱齊齊擺放。

謝明霏：“應到，實到，清單都在這裡。标簽也已經貼好了。”

“我手頭太忙，這裡有一份表格暫時來不及完成，模闆和注意事項都……”

花輪要麼在電腦前蹂躏鍵盤，要麼忙進忙出。

謝明霏：“行，還是按照你上次的要求，弄完了發你檢查，然後你修改好一起上傳？”

“這種面料連膠帶都不能用！更不能用别針去……”

試衣緩解，Coco望着模特身上不夠合身的堆紗裙擺，攔住想要上手臨時修改的甯甯，焦頭爛額。

謝明霏：“帶背膠的暗扣，不用力不會崩開，撕下來的時候小心點，也不會傷到紗面。”

“你怎麼會随時準備這些？”甯甯指間任務不停，嘴巴也一起活動。

Coco替謝明霏回答：“她每天上班就專門換上口袋很多的工裝褲，估計都把這個當做百寶箱了，當然方便又齊全。”

如此這般，好幾天過去，花輪終于也發出感歎：

“你這麼能幹，顯得不像千金小姐哎？”

新晉全能助理謝明霏雙手環抱胸前，輕輕睨他一眼。

她繼續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摸出便攜拆線器，打開蓋子，将手柄遞給甯甯，隻說：“還行吧，是大家給我當了好榜樣，我有什麼就學什麼了。”

邊上的阿越聽到這話，掩嘴噗嗤而笑。

燈光助理與另外兩個實習生目睹了這裡的情況，也轉過頭去湊在一起笑。

謝明霏鑽進帳篷，協助模特快速更衣來進行下一個造型的拍攝，表情最是沉穩。

今天是某郊野公園中的外景拍攝。

陽光正好，但風大得迷眼。

Xross的工作人員裡，就她始終保持耐心和專注來面對所有難以言喻的狀況，甯甯直呼佩服。

“Coco，我覺得反正已經風中淩亂成這樣，不如就增加更多動感的元素？”

緊張的拍攝中，阿越捏着墨鏡鏡框，戴好又摘下，摘下又戴好，試驗對比不同色調下的模特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