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敏娟放出幾張監控下那位神秘司機的彩色高清銳化大圖;衆人看後一緻同意,在四月風和日麗的粵港,要是沒幹啥壞事兒,真不至于穿成這樣。接下來羅敏娟又放出一些拍到那輛可疑車輛監控路段,然後特别指出,他們組翻遍了那個下午白雲區各個交通出入口的監控,再也沒有發現這輛車的蹤迹;要不然是可疑車輛根本沒有離開白雲區,要不然就是車輛走了某個沒有監控的小路。為了配合大家的心情,萌萌随即點出那個汽車牌照的照片,也沮喪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要問這個汽車牌照,不過呢别想了,要我說這人真是個人才。開始我還不想往下查,覺得這嫌疑人這麼精明,肯定是個□□,就算我查了也是徒增工作量。但當我放大那車牌仔細看了看,發現牌照格式和字體都有點别扭,才發現這應該是個汽車牌照的道具,還是個有年頭的古董貨,誰知道哪裡淘來的,真是準備充分。】萌萌說完一臉無辜地看着衆人,聳聳肩,總結道【總之,現在我們隻有這個可疑車輛的幾個監控錄像,而且不論是司機本人,還是真正的車主,沒有特征,都無從查證;唯一有點用的監控,還在進入江東區沒多久就斷了。】
一旁的向義昭已經在白闆上又添上幾筆,歐仲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讓羅敏娟和萌萌繼續彙報江東區拿來的筆錄中其他有用線索,特别是王梅梅小區的周邊情況。羅敏娟低頭翻翻自己的筆記,搖搖頭,表示前後反複過了幾遍王梅梅隔壁兩戶鄰居和房東的筆錄,除了之前已經推斷出的信息,沒有其他有效的新線索;不過倒是對王梅梅小區附近情況的實地調查,有了點不一樣的發現。羅敏娟語氣快速說道【王梅梅住的那個老小區,沒什麼特别的發現,就和歐隊你們之前看的情況一樣,小區後門,外加兩個側們,小區院子内,還有王梅梅那棟樓道裡,全都沒有監控;正門馬路對面的監控隻能拍個進出正門的大概,對鎖定王梅梅上周五晚上的行蹤沒有任何幫助。】
說到這裡,羅敏娟讓萌萌調出王梅梅所住小區和附近相連幾個小區的地圖,用激光筆點着一塊灰色區域,直截了當地說道【不過,我們今天發現,目前本案的重大嫌疑人,何洪威,他就住在緊鄰王梅梅那個小區北邊的一個老小區裡,這是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我們今天去實地測量了一下,按我這個身高,正常速度走路的話,中間大概就隔着15分鐘多的路程;王梅梅個子比我矮點,但估計步速不會差太多。兩個小區的中間,是原國營紡織廠廢棄的宿舍,算老舊危樓,現在那片隻剩下推平的殘磚廢瓦,路也不好走,一刮風就塵土飛揚。由于何洪威居住的北邊小區,再稍微往北走一點就是老城區邊緣的交通路口和車站;王梅梅所在的小區再往南走,也是方便通勤的公交站和地鐵站。所以,兩個小區中間這個地段,相當于一個自帶的寬闊隔離帶,中間連個像樣點的路燈都沒有,除了要抄近路去另一個方向,平時基本沒人會路過那裡。】
至此,羅敏娟放出幾張實地圖片,然後停在了一排圖上,上面是廢棄區中少數幾個有路燈的路口;再對比看地圖上的位置,其中正好有一個更為靠近王梅梅小區的那一側。羅敏娟環視會議室衆人,自信地提出自己的結論道【依我看呀,現在可以大緻确定,兇手上周五晚約見王梅梅的地點,就是這個路燈附近;這裡距離王梅梅那個小區的後門,走快點就4、5分鐘;還是有路燈的覆蓋範圍,晚上經過也夠亮度。所以按歐隊剛才推斷的動機,王梅梅才敢握着兇手的把柄,在晚上和兇手單獨見面,應該為了當面和兇手交換什麼。可惜,王梅梅那個女孩子是抱着交換利益的想法去的,隻是沒想到兇手是抱着殺人滅口的想法來的。之後發生的大概就和我們前兩天晚上推斷的差不多,兇手敲暈了王梅梅,裝進大行李箱,再帶着去打車。可惜的是這裡沒有監控可查,節假日周末那個點也别想有什麼目擊證人;而且就算這附近有留下他們倆當晚的任何痕迹,多謝大自然的饋贈,那場特大暴雨也早把線索沖地幹幹淨淨了。】
羅敏娟彙報完,大家都緊緊盯着屏幕上的地圖和實地照片,更加認定何洪威就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不過,目前為止各組彙總的所有線索都是支離破碎的片段,都得靠全隊上下反複琢磨推斷才能将這些碎片化的信息,一點一點像拼碎花瓶一樣,湊成一副大緻完整的畫面。距離案發已經四天了,與上頭給的破案期限也越來越接近,咋一看案情似乎有進展,但是對于真正的第一現場,兇器,以及嫌疑人的完整蹤迹,卻始終無法鎖定;也沒有任何有效的DNA或者指紋信息;各條線索好似相互聯系,但又模糊不清,衆人開始變得焦躁且沮喪。
歐仲霖聽着羅敏娟的彙報,坐在長桌的一端,默默拿出紙筆低頭在計算着什麼,等羅敏娟消聲後,歐仲霖擡起頭來,他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原子筆,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坐在他左手邊的姚劍辛問道【歐隊,你倒是吭個聲啊,這寫的啥呀,是看出什麼了嗎?我們這繞來繞去,也就是把之前的完形填空題給多填了幾個格,這題還是沒得分啊;對于怎麼抓住兇手的小辮子,現在還是沒個大概。】歐仲霖待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他,才開口道【我知道大家心裡都急,想盡快破案,這是好事;按目前為止我們獲得的線索,此案的前因後果并不複雜,我推測無非就是某人殺人滅口,順手除去競争對手;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兇手絕對不簡單。所以,我們隻有在現有的條件和線索中,摸清每一個細節,才能最終鎖定兇手,完成證據鍊,偵破案件,還死者一個公道。】
歐仲霖直起身子,舉起手中的筆記本,說道【看你們剛才推斷的兇手行動路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這裡有一個不小的時間差;我們現在已知,上周五晚8:55,有一通很短的不記名電話聯系了王梅梅,基本上這通電話就是兇手确認王梅梅是否已經達到指定見面地點;我們就假設他們是9點鐘準時在剛才展示的那個路燈下見面,你們覺得按照監控裡那個嫌疑人的身高體型,在已經有預謀殺人的前提下,趁其不備打暈一個王梅梅那樣身量的小女孩,再把人裝進行李箱裡,要多久?我估摸着5分鐘差不多了吧?但是根據的士司機提供的線索,嫌疑人是在9:45才再老城區北部外緣上車。你們再來看這地圖,從那個路燈,走路到老城區北部邊緣那個打的的位置,速度快一點就是15分鐘;考慮到兇手推着行李箱,那就滿打滿算20分鐘;所以這中間還有大約20分鐘的空隙,兇手幹什麼去了?假設現在你是兇手,再帶入嫌疑人何洪威的角度,你會怎樣利用這20分鐘?】
萌萌突然發出小聲的驚歎,說道【哦!我懂了!歐隊,還是你想得周到,原來是這樣!不管有用沒用,他一定會想着去給自己制造點不在場證明!】在歐仲霖贊同的手勢支持下,萌萌手指飛快地敲擊着鍵盤,調出監控錄像片段和一些截圖,一邊興奮地說道【就說了,我今天查了何洪威所在小區的監控,和他之前說的上周五活動時間是相符的,沒想到貓膩在這裡。他那個小區比王梅梅的那個強點,正門口有個上了年紀的古董攝像頭,還能小範圍拍點進出人員;後門和側門就啥都沒有了,随意出入也沒人知道。門房有個大爺,本身也是小區的居民,所以一般在崗時間是早上7點到晚上十點,期間就是呆在門房看看報紙,喝喝茶;不然就是到處溜達,搞搞衛生,和小區大媽大爺唠唠嗑。】
萌萌停在幾張截圖上,指着監控上的時間說道【我們調取的監控錄像顯示,何洪威在上周五下午不到一點就進入小區,之後整個下午沒有被拍到從正門離開。到了晚上8:42,他着便裝從正門出去,步伐看起來悠閑緩慢,就像他說的,飯後出去散個步。在他離開監控區域後,就沒有蹤迹了。而後他再次出現在小區正門的監控裡是9:14,步伐就相對較快,好像趕着回家似的。在他進入小區後,又沒有監控了。】說着,萌萌調出電腦上她之前已經畫好的時間線,開始補充其中的空缺部分和兇手行徑等要點,邊畫邊說【我之前看的時候,沒覺得有多大問題,但現在我們将何洪威作為首要嫌疑人,按推斷的時間線來說,很可能何洪威9:14進入小區後,根本就沒有回家。他利用中間20分鐘的時間,從打暈王梅梅的地點,快速回到自家小區正門,再從側門或者後門折返回那個路燈口,從而在監控錄像中留下一進一出兩次身影,所以才能和他被詢問時的筆錄對應上,讓我們查了也沒有很大的破綻。但由于他所在的小區,側門和後門都可以随意出入,所以正門口的監控成不了不在場證明;所以他的說辭聽起來抓不到把柄,又似是而非。還有,監控裡顯示何洪威出入都沒有攜帶行李箱,我估計是他已經提前把那個大行李箱放在約定見面的地點,反正那個地方平常也沒人去,而且一個破爛箱子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會去拿。而回小區的時候,又把那個裝了王梅梅的行李箱留在原地,等折返後再推着箱子去老城區外面乘的士。】
萌萌語畢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求表揚,衆人看着萌萌補充完整的時間和線路圖恍然大悟又面面相觑;毛威疑惑地問道【我還是有點不明白,這邏輯我們現在是理順了,但是好像對推進案情沒什麼用吧;就好像兇手,哦,不對,是嫌疑人何洪威,隻能說他盡可能利用所在小區的監控漏洞,反複給我們放煙霧彈,讓我們搞不清他到底在不在小區裡,以及有沒有出門;所以這二十分鐘他去不去做這個不在場證明,我們隻要看了這個小區的周邊情況,都不會采納;那他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向義昭揉揉酸痛的雙眼,歎了口氣說道【小毛同志,剛才歐隊不是說了嘛,現在最麻煩的就是這個嫌疑人;要我說,他要真是兇手,那是個高手,我向某人服了;連這麼細小的地方都考慮的面面俱到,每一步都在試圖混淆警方視聽。這現在我們手上隻有一些碎片,每一片都好像和他有關聯,但全部合起來都不算什麼證據,他隻要說一句巧合,編一個借口,我們沒法直接帶人回來問話。接下來我們肯定繼續往下挖,但我看結果和現在這種情況差不多;就怕最後點點滴滴都指向他,可我們拼不出完整的證據鍊移交檢查機關,隻能拿他束手無策。這孫子最後要是跑了,回頭我做夢都能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