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仲霖直視前方道路,默念着希望不是自己多心了,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道來【魏茗芳說她一年多前如何成為領班雲雲,那倒真不是什麼大事;真正讓我感覺不對的,是之後錢順昌提到那撿東西卻私藏的女工當日回家後便不堪受辱而自殺這件事。小昭,你想啊,那名女清潔工為什麼把袖扣藏起來?見财起意、為了錢,對吧?更确切地說不是為了自己享樂,而是為了家裡的殘疾父母和弱智弟弟;所以一個女孩子,初中畢業十五、六歲就出來打工讨生活了,到她想不開自殺,頭尾也兩三年了,期間什麼苦沒吃過?如果真的是她偷東西被抓包,就算吳家報了警定了罪,她頂多是進去關上幾天留個案底,放出來了還要繼續賺錢養家呢,這就是偷人東西的風險和回報,她動歪心思前早就該掂量好利弊了。我們按這個思路往下想,她怎麼會僅因為被抓包,還是自己打死不承認的抓包,就随便自殺了呢?不對,應該說是她能放棄學業一個人跑出來打工養家,又怎麼會那麼輕易丢下家人去自殺呢?我再說難聽點,她家那種情況,一家人能活着都不容易,她難道會為了不能當飯吃的一點“尊嚴”,成天要死要活的麼?】被歐仲霖這麼一引導,向義昭似乎也琢磨出一點兒不對味來,思考中他的雙手不住地抓緊了平闆的邊緣,聲音中帶着遲疑,反問道【歐隊,那你是覺得,女清潔工自殺的行為大概率不是出于被别人抓包的羞愧和當面被辱罵的難堪,而的卻是“蒙冤”的成分更多一點,是麼?從那女孩子的角度來說,如果隻是平時受點委屈和欺負也就認了、忍了,畢竟人在屋檐下嘛,還是掙錢養家要緊;而且既然自己做不到拾金不昧,被抓包自認倒黴也就算了;但如果,這件事從頭到尾完全是無妄之災,為了一件自己根本沒做過、甚至連想都沒想過的事情,鍋從天上來,還平白無故當衆受辱,也确實不能怪她一時思想偏激、鑽了牛角尖。可這一切和魏茗芳又有什麼關系?她不過是把自己碰巧看到的事情說出來而已,才得了吳老爺子一點獎勵,魏茗芳身上到底哪裡讓你不舒服了?】
喲,向義昭今天是逮着機會就和自己唱反調呀,還越來越起勁,真是出息了;歐仲霖被兩個案件拉扯得一個頭兩個大,搖搖頭想甩去自己的疑心病,語氣也變得更加随意,煩躁地說道【所以我才說不出哪裡不對呀;呃,硬要說的話,那大概就是她的“态度”實在是讓我不爽吧?】在向義昭的連續出招下,歐仲霖才換了副心情,繼續說道【首先,魏茗芳提起那件事,我看其他三人的表情明顯不太自然,說明那女孩子自殺的事其他幾人是知道的;按八卦傳播速度理論,魏茗芳她絕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在描述自己是否要告發女孩時的心理鬥争,前後的表述用語特别有意思;她着重指出自己想讓那女孩改邪歸正,強調自己想過幫忙遮掩、再給對方一次機會,最後多麼迫不得已才當面供出女孩,魏茗芳的語氣中盡是對那女孩子的同情和憐惜、甚至還有點感概,這點我應該沒理解錯吧?可她在說事件後續結果時,提的是什麼?那單個袖扣有多貴、吳老爺子多麼寶貝那賀壽禮、為了那事兒吳老爺子如何“欣賞”她的為人等等,可她偏偏就一字沒提那女孩子最後自殺了,還是當天回家後立即自殺的。所以我隐隐覺得魏茗芳回答問題的思路前後并不連貫,怎麼說呢,有點像她在特地模糊重點、回避談論這個“結局”,才讓我感覺到不舒服。大家都知道的既定事實,為什麼要回避?是她心虛了麼?】向義昭一時無法反駁歐仲霖的觀點,但他并不覺得這有啥大不了的;因為歐仲霖在立案初期總是特别敏感多疑,各種思路滿天飛,但他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也時常無疾而終;向義昭不以為意地回應道【雖然原委還是錢經理後來告訴我們的,但我感覺魏茗芳她自己在叙述的時候,滿臉都是對那小姑娘的可惜感歎呀;我覺得吧,她特地避開沒提女孩子自殺那茬兒,會不會是後悔自己怎麼就當面打了小報告呢?要不然就是愧疚、自己沒能給那女孩後續的幫助和開導?是,歐隊,魏茗芳不論是态度還是回答,都沒說出你想聽的那些東西、更沒有給出你想要的特定反應。可關鍵是你之前不也沒問她麼,現在這怎麼能怪人家不給你說呢;指不定魏茗芳隻是覺得那女孩子人都走了、結局是什麼都不重要了;或者她其實也對那女孩子的下場感到不忍心,所以不想舊事重提了呢?歐隊,不是我說你啊,有時候你的敏感和雷達用的真不是地方;算了算了,我們回去集思廣益啦,先讓腦子歇歇吧。】
歐仲霖身上一個不算優點的優點便在于他但凡抓住了一點苗頭就一定會深究下去,執着地令人無奈;向義昭自然是沒能說服歐仲霖放寬心,但歐仲霖也沒有全盤否定向義昭的想法;車輛在前方路口右拐,歐仲霖把着方向盤、換擋緩緩踩下刹車、停靠在路邊的收費停車道上,停好車後他并未立即下車,雙手仍搭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重新拾起思路,不依不饒地說道【小昭你的思考方向自然沒問題,合情合理;不過魏茗芳的表現能否從另一方面說明,她或許根本不在乎那個女孩子的死活呢?對她無關緊要的事情當然不必再提了;而她之前所表現出的關懷同情、溫和友善,統統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她足夠的冷心冷血呢?】向義昭哭笑不得、搖搖頭,先收拾好随身物品下車、伸了個懶腰,也不再和歐仲霖争辯個高低對錯,他在路邊等着歐仲霖回魂,一邊附和地回道【歐隊,那這樣吧,回去呢我們就先調檔,既然之前出警卻又私了了,那女孩子拿了人家東西的事兒肯定得有個結論之類的;再讓萌萌查一下那女孩子自殺的結案報告,好讓你安安心,行了吧。我知道你的疑問從哪兒來,錢經理确實說了最後那女孩子打死不承認,而且全程除了魏茗芳的一面之詞,也沒有其他任何證據能佐證女孩子幹了什麼。加上監控裡隻有那女孩子和魏茗芳兩人前後出入洗手間,如果那女孩真是被冤枉的,完全可以是别人把撿到的袖扣塞入她換下來衛生巾裡,嫁禍給那女孩子;而從時間差來看,能這麼做的也就隻有魏茗芳了。魏茗芳自己撿了東西,估計吳老爺子一定會大發雷霆,覺得有機可乘,便利用了女孩子的生理期順水推舟;我這麼說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二人下車走向此行短途徒步的目的地,沿街的一家商鋪【TopCuppa】,那是最近新開的網紅CupCake和特調飲料專賣店;他們邊走邊閑聊,驚奇地發現今天竟然不需要排隊,機不可失,便依照家裡倆大寶貝的吩咐,幫萌萌和文佳媛買了這家的三款招牌紙杯蛋糕和冬季限定熱飲。好在這家店離市局就隔着三個路口,二人也不再回頭取車,便一路悠閑地逛回去,剛好還能消耗一下歐隊長接近月底卻還算富裕的停車費。向義昭的一番推測那是正和歐仲霖的心意,頭尾僅隔了三分鐘,歐仲霖就對向義昭的開竅刮目相看了,他言語中帶着一點期待和興奮,說道【對嘛,我正有此意!你現在盡管把每個相關人員都往壞處想,所謂造成魏茗芳被提拔為領班的“一件小事”,整個過程都顯得太過刻意了。如果真是那女孩私藏了人家的東西,魏茗芳想給她個機會,我還能稍微理解下;但如果那東西根本就不是那女孩撿的呢?如果她是被某個想表現的人故意栽贓嫁禍的呢?那魏茗芳的真實目的就很可疑了嘛,她是不是為了接近吳家才埋了這條長線?試問,不過區區一個飯店包房領班的職位,值得魏茗芳去潑髒水污蔑、甚至間接地逼迫害死另一個年輕人來獲得麼?要是答案是“值得”的話,她為了接近吳老爺子、或者說是接近吳家才做出的一系列行動,背後的動機又是什麼呢?最後,今天的投毒事件,我們之前猜測遊晔是多麼多麼地可疑、動機又是如何如何地充分,那魏茗芳她真的就沒份麼?她在裡頭扮演了什麼角色?占了多少比重?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魏茗芳當了快一年七号廳包房領班,如果她一開始就是沖着吳家人來的,那為何過了這麼久才下手?之前她是在準備?還是在猶豫?又是什麼契機觸發了她最終決定下手呢?】
向義昭好像有被歐仲霖說動了一點點,不過他仍舊保持懷疑、小心求證,當然還要接着往下挖魏茗芳的料,嘴上說着讓萌萌去調檔,盡早還歐仲霖一個頭腦清醒。相比于歐仲霖的無比上頭,向義昭反倒更在意剩下兩個漂亮小姑娘,反正來都來了,話趕話說到這兒了,他也毫不客氣地追問歐仲霖,如何看待金莉和夏茵茵二人今天的表現,是否有從她們身上發現什麼問題;之前特地問了錢經理她們二人與吳家人的情感關系、是否是覺得兩個女孩子被吳家的花花公子始亂終棄、因愛生恨,才對吳家人下死手的。歐仲霖的長腿踩在人行道上,和向義昭躲避着下班的路人和車輛,穿過小巷,徑直趕往市局;歐仲霖對待金莉和夏茵茵的态度不太重視,他提了幾句之前等紅燈時向義昭抽空給他看的照片,痕檢組已按照吩咐将員工專用更衣室内的個人儲物櫃一一拍照傳給二人,歐仲霖回憶着其中的内容,指出金莉和夏茵茵儲物櫃裡可有不少好東西,從她們的私人着裝到背包和化妝品等等,遠遠超出了她們的工資水平,所以即使不是吳家人,她們肯定也是給其他大老闆或大人物做小的,少不了幾段露水情緣;這二人就是吃一口青春飯,求财得财,和貴客們各取所需,無非是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一點罷了,能保持現狀當然最好;既然給誰幹都是幹,這個金主的鈔票和那個金主的一樣香,大家都是做生意就沒有必要因愛生恨了。反正個人選擇嘛,旁人自是不好做過多的評價,所以在歐仲霖這裡,那兩朵姐妹花的嫌疑反而是最低的。
越靠近市局、二人的腳步漸緩,向義昭看着袋子中花花綠綠的紙杯蛋糕,即使肚子不餓,他腦子也餓了,順手就拿了個顔色最顯眼的大口大口地啃起來,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歐隊,那你還在煩惱個啥呀;回去先查遊晔和魏茗芳兩個,再盤金莉和夏茵茵,兩天内我們肯定能結案!剛才你還說了案子不難破呢,難不成我們七七八八地說了一路,現在你反而沒把握了?說吧,最大的問題在哪兒呀?】歐仲霖一手拎着包裝精緻的甜點盒,另一手肘捅了捅向義昭讓他節制一點,回道【我說小昭,你今天不帶耳朵出門呀;剛才不是說過了嘛,一個是下毒時機,另一個是下毒手法,還有毒物殘留和容器是如何處理的?關鍵是粗略聽了遍他們今天席間一個小時左右的行動線,我還沒聽出什麼問題,也沒看出哪裡有下手的可能性;果然,沒有監控的投毒案想破案真是太麻煩了。】這回向義昭難得想得開,大言不慚地安慰時常得一人carry全場的歐仲霖,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語畢便囫囵啃完了一個紙杯蛋糕,拍拍手掌中的碎屑,又問道【歐隊,我們目前集中精力在七号廳的四個人身上,但如果一開始就想岔了了呢?廚房内部人員和送菜的幫工也都有機會下手,後廚沒有全監控覆蓋,看不到廚師的做飯過程,目前還不好說;雖然每次上菜的幫工不一樣,途中人來人往下手也不方便,加上送菜幫工确實不知道房間内客人是誰,但要是今天哪個幫工早上起來神經失常、立志報社,就随便挑了幾盤菜無差别下手,而剛好吳家倒黴就碰上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剛才還在求大佬帶飛的向義昭,消化了兩個紙杯蛋糕後容光煥發、語氣認真起來,歐仲霖掰着手指頭、搖頭晃腦地逗他道【嗯,按你這麼想也不是不行,那不如我們再拓展一下其他思路好了;之前大姚的消息說,吳家現在還剩誰存活了?一個吳老爺子身邊名不正言不順的小情人、一個入贅吳家的軟蛋女婿,還有,成天不務正業混吃等死的吳家二少爺;現在吳家倆掌權老頭兒都翹辮子了,第二代手握實權的大兒子和寶貝女兒雙雙殒命,第三代一對雙胞胎也沒了,那你說,這場投毒案最大的赢家到底是誰呢?】
向義昭被歐仲霖的三言兩語這麼一糊弄,恍然大悟,興奮地說道【歐隊,你是說,我們這是遇到了豪門内鬥成王敗寇、扮豬吃老虎的吳家小少爺勵志上位史麼!喲呵,有生之年呀,要是傳出去八卦媒體還不得炸翻天了呀!】歐仲霖讓他正經點,笑道【你小子最近又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商戰網文了;那吳家二兒子叫啥來着?哦,吳烨柊是吧,他可是被推進去洗胃、差點也走了。你想想看,要是吳家小老三真有那個頭腦和膽識敢用命來賭這麼一下,那他也不會一直被自己的哥哥姐姐當頭壓着、在浩銘集團裡連個像樣點兒的閑職都混不上、連那個倒插門的女婿還不如,還白白當了這麼些年娛樂八卦榜頭條的風流廢物;小昭,就算再離譜的逆風翻盤小說裡,男主“卧薪嘗膽”和“韬光養晦”也是有前提的呀,勵志也不是這麼用的呀。】向義昭一下子被歐仲霖戳破了間接參與豪門内鬥的幻想,佯裝可憐兮兮地問道【知道啦,我也就随便想想麼;歐隊,就确認一下啊,目前你是認為此次投毒案是無差别殺人,還是針對吳家的可能性更大點?】稍加思索,歐仲霖也嚴肅了臉色,冷聲道【我個人傾向本案是專門針對吳家人的行為,兇手已經狠毒到連七歲的孩子和肚子裡的胎兒都不放過,活下來的三人純屬走了狗屎運了,滔天的仇恨不過如此,目前看仇殺應該是肯定沒跑了。就你剛才說的後廚送菜幫工無差别投毒,可能性太低了;中午吳家出事的時候正值最忙的飯點,和我們剛才離開榮福齋的情況差不多,你自己也看到走廊中的情形了,專用電梯間有監控、擠着好幾輛餐車,每次基本上是多人同時來往送菜,極大地降低了下毒的機會;而每間包房門口,基本都有客人自帶的安保人員,送菜幫工在走廊中基本沒有能避開所有人耳目去下毒的空隙;所以首先要知道吳家人那哪間房,再要找準吳家點的特定菜品,在途中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不能破壞菜品,最重要的是還不能被任何人懷疑或發現,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了實在太不現實了。這種操作難度就能勸退絕大多數有心思犯案的無差别投毒人,再說,無差别投毒案的特征,或說目的主要是引起社會恐慌,本就主打一個受衆範圍廣且都是平民、上手容易,而且特别容易曝光,社會負面影響巨大,現在吳家那邊秘不發喪、逼着我們限期内破案,可以說整件事複盤下來完全不符合無差别投毒案的初衷和特點。最後,根據錢經理提供的信息,包房之外的人員中,最有動機投毒的就是那自殺女工的堂哥,可人家上個月就回老家結婚去了,也可以排除。所以我們的優先級肯定是先徹查内部四人以及他們與吳家的任何一點關系,剩下的嘛,诶,就等其他組現勘結果出來了再說吧,走一步看一步;再不行,反正安老師今天也吃了我的飯,也大不了我還去讓安老師給算一卦呗。】
向義昭自動忽略了安辰那從天而降且陰魂不散的名字,回道【對了,說到這事兒呀,剛才就應該把那四個人先給扣了帶回來再說,雖然他們身上的物證早被毀屍滅迹了,但幾個嫌疑人老長一段時間都沒人盯着,我還真不習慣;真希望我們痕檢組給點力,能從剩餘的物證中找到毒物蹤迹和下毒方式。我還真就納悶了,假設四人中至少一個人沒有參與投毒吧,可在複述中午飯局過程時,怎麼他們之中沒一人發現任何不對勁呢?每人今天中午席間的說話做事,環環相扣,都沒有一點可疑的地方麼,真是太奇怪了。】歐仲霖捂着食品袋,拍開向義昭還想再蹭一個紙杯蛋糕的手,随口說道【哼,其實沒那麼玄乎,人不帶回來也是讓他們先放松一下警惕,明天要是能找到突破口,就給他們來個突擊;沒有破綻,這即是投毒人真正高明的地方,不過這也會是TA最終露出自己狐狸尾巴的關鍵。我們目前之所以盤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而且在場其他人也并未指出席間任何相矛盾的流程或動作,說明嫌疑人隻有非常熟悉席間上菜流程和吳家人的用餐習慣,才能讓自己下毒的隐蔽小動作完全符合平時家宴的慣例、或者說是完全融入了平日裡的常規操作中;TA越沒有多餘的舉動,越不惹人懷疑,所以TA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給菜品湯品下毒,還能完全讓人看不出端倪。對了,今天晚上記得多去樓上催一下啊,要是楊主任或小芳手頭上還有其他工作要忙,你就去痕檢組辦公室外蹲點,讓我們的案子插個隊。等痕檢那邊結果出來,明天開始分别再走訪一遍那四人和他們的周邊人員,現在開始對他們的了解多多益善。】向義昭回了聲“得令”,反手又從歐仲霖的眼皮子底下掏出了一個紙杯蛋糕,三五下啃完,抹嘴抹得不亦樂乎。
二人磨磨蹭蹭地聊了一路,這才慢悠悠地走進了市局大門,和站崗的警衛員打招呼、再和幾位趕着下班的經偵隊骨幹拉扯幾句閑話,末了留下幾份紙杯蛋糕給大院值班室的小年輕們,才匆匆往辦公樓走去。走進市局辦公樓大廳,二人才反應過來有什麼東西忘了拿了,歐仲霖趕緊把車鑰匙丢給大廳的值班小警察,讓他去把車從三個街口外開回來,以及千萬别灑了車後座的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