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對懷青道:“那就送到你哥那裡吧。”
“知道了。”說着,懷青輕輕打馬向前,走到小男孩跟前道,“我們現在要去吃飯,不能帶上你。你先在這兒等我,等我們吃完飯,我再帶你出城,今晚就去軍營。”
小福田應了聲:“好!”
周祈安又摸了摸玉帶,想摸個碎銀出來,隻是摸來摸去,也沒有比昨天那個更小的了,問懷青:“哥,你身上有沒有散錢?”
懷青從荷包裡拿了五文錢,直接給了小福田。
周祈安便道:“去買幾個包子吃,記得趕緊往嘴裡塞。要是有人搶,你就直接給人家,可千萬别再挨揍了啊。”
小福田雙手接過,道了聲:“謝謝大哥哥!謝謝兩位官爺!”說着,一溜煙往市裡跑,買肉包去了。
周祈安則又問了句:“吃飯,去哪兒吃飯啊?”
懷青道:“義父家,快跟上來吧。”說着,同周權二人策馬前行。
周祈安便也上了馬車,不甘示弱地追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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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時不常便會請大家吃頓飯,今天把大家叫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事,大家狀态也都輕松自在。
相比于那日剛從前線退回來,在祖府慶功,義父一視同仁地邀請了軍中所有參戰的将領,在院子裡大擺了十幾桌,今天這頓飯則更顯家常,來的也都是義父的嫡系和親信。
周權、懷信、懷青、李闖,加上義父身邊幾個副将和近衛,大家在中堂坐了兩桌。
這一次周祈安倒是“上桌”了,坐在大哥和懷青中間。
丫鬟們有條不紊地把飯菜端出來,雞鴨魚肉一大桌,看着十分豐盛。
義父還未露面,大家便不動筷。
李闖用飯碗給自己倒了一大碗茶。旁邊那喝茶用的小蓋碗他總是用不慣,每次牙縫還沒塞滿呢,一碗茶就喝沒了,他還得再倒,委實麻煩。他府上找人定制了一套大号蓋碗,結果又被人嘲笑,說他們家的蓋碗大得能淹死人!
李闖端起了大碗茶,一邊喝着一邊觀察桌上各位的神色,隻見周權兩手抱臂,正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凳上閉目養神。
而在周權身側,祈安賢弟正望着一桌菜色躍躍欲試,結果剛拿起筷子便被懷青打了一下。
周祈安悻悻放下了筷子道:“不是義父請我們吃飯嗎?義父怎麼還不來,我肚子都餓癟了!”
周權這才笑了一下,睜眼道:“懷青,你帶他到後廚給他弄點吃的。”
周祈安:“?”
懷青:“……”
懷青有些汗顔道:“大哥,他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兒了。”
周祈安輕嘁了聲,不理懷青。
他們兩個吵吵鬧鬧好多年了,李闖隻覺得有意思,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賢弟啊,最近在戶部衙門還适應嗎?”
周祈安道:“還成吧,分配了一個老師傅給我,但老師傅什麼事都親力親為,我也插不上手。”說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精細地吹了吹。
李闖又調侃道:“那依賢弟高見,戶部說拿不出傷亡撫恤金,這是真沒錢了啊,還是在诓我們呢?哈哈哈哈!”
畢竟那日賢弟可是志向高遠,說要去查戶部的賬目。
周祈安道:“我那位老師傅負責的是青州賬目,單從青州看,那确實是拿不出錢了。”
不隻是拿不出錢,他都覺得大周朝就要亡了!
簡直比崇祯還慘。
周權則有些奇怪,周祈安一個見習,剛進衙門便分配了青州賬目。
青州不僅是近日朝中熱議的話題,青州知府還是趙呈的妻弟、趙秉文的舅舅。
不過青州遞上來的賬目,自然已經是滴水不漏,正如闖爺所說,你就是從前往後查,還是從後往前查,都查不出一絲半毫的漏洞。趙家父子讓周祈安參與青州賬目,或許也是為了表明趙家的立場——他們坦蕩且清白。
李闖道:“青州啊?”
懷青也看向了周祈安道:“青州?青州最近正鬧匪患,朝廷派了欽差去查。要是嚴重,保不齊我們下半年還要到青州去剿匪了。”
李闖則道:“剿匪也就算了,萬一鬧不好,百姓再揭竿而起,我們豈不是還得去平亂啊?”頓了頓,李闖放低了聲音,有些不知當講不當講地道,“讓我去殺北國騎兵我可就來勁了,讓我去殺那些拿着鋤頭、釘耙上來的瘦弱老百姓,我可真下不去手啊!”
而正聊着,義父終于來了,大家便齊刷刷地起身叫道:“義父!”
祖世德揮揮手叫大家坐下,說了句:“吃飯。”
大家這才動筷。
周祈安原本還想撕一隻雞腿打包帶給小福田,隻是他和義父坐一桌,總覺得連吃帶拿不大雅觀,不敢造次。
一頓飯下來,桌上的飯菜吃了個七七八八。
周權看了一眼,見雞湯裡還剩個雞架子,看向懷青道:“扔了浪費,帶回去給威武大将軍吧。”
“好。”說着,懷青叫下人打包。
李闖則哈哈大笑着道:“咱們威武大将軍今天又有口福了!”
周祈安隻覺得奇怪。
威武大将軍?
吃剩菜的威武大将軍?